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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小男孩四號,陰陽異色瞳

翌日清晨,蕭紫依並沒有像她計劃中的那樣睡了一個懶覺,反而在太陽剛剛升起來的時候便醒了過來。

她並不想吵醒在她身邊難得睡一個懶覺的湛兒,若竹和如蘭也以為她今天會起得很晚,所以也沒有過來打擾她。蕭紫依一個人隨便披了一件衣服走到書房,藉著初升的陽光隨手翻著手中的書。

她昨晚幾乎一晚都沒有怎麼睡,滿腦子都在整理著昨天從蕭景陽那裡聽到的話。總覺得裡面好像有點事情不對勁,但是她又不知道到底是哪裡不對。按理說蕭景陽應該把所有事情都告訴她了,可是她還是覺得不夠。

她的母親,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傳言中那麼優秀的女人,是不是真的存在過呢?像是現在傳說的那麼優秀的男人居然是宅男一個……

蕭紫依習慣性地抬起頭看著案頭上空著的白釉瓶,原來插在裡面的桃花枝在前天終於凋謝了,被若竹清理掉了。她拿不準主意是應該把空瓶還給南宮笙,還是人家根本就沒想過拿回瓶子。若竹還提議如果就這麼放著,還不如插點其他的鮮花。可是蕭紫依總覺得這個細長的瓶子天生就應該插著桃花枝,就讓這個瓶子這麼空著繼續放在這吧。

南宮笙的苑子裡那些開得燦爛的桃花,想必都應該凋落了吧?

「公主,原來你在這裡。」若竹剛去寢宮看了一眼,發現床上只有小殿下一人睡得香甜,連忙到處找人。

蕭紫依打了個哈欠,微微有些倦意地問道:「你起來啦,正好,我還想在這裡睡會兒,湛兒若是起來的話你幫忙照顧下。」

「公主,太子殿下來了。」若竹見蕭紫依說著就要走到軟榻前睡下,趕忙說道。

「什麼?他昨晚不是很晚才走嗎?怎麼又來了……」蕭紫依的後背剛碰到軟榻,又無可奈何地直起身子,「這麼著急就要接回湛兒嗎?」

「不是,不是要來接小殿下的。」若竹忐忑不安地說道。

「那是來做什麼的?」蕭紫依微微皺眉,因為她從未聽到過若竹如此的語氣,裡面隱約摻雜了一絲恐懼。

「太子殿下……還帶了一個小孩兒……」若竹斷斷續續地說道,像是還不敢相信方才看到的一切。

「還帶了一個孩子?」蕭紫依揉了揉微痛的太陽穴,不明白若竹為什麼會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是誰啊?算了,還是幫我梳下頭髮整理下吧。不用特別正式,別讓皇兄等太久了。」

若竹出奇的沒有回應什麼,連「是」都沒有說一下,只是走到蕭紫依旁邊不聲不響地幫她梳理著頭髮。

蕭紫依不解地在心中畫了個問號,直到見到蕭景陽帶來的那個小男孩的時候也沒有解答。

因為那看起來,也就是個普通的小男孩,垂著頭,沉默不語地站在蕭景陽身邊。身高大概和獨孤炫差不多,但是並不是像獨孤炫那麼健壯,而是很纖細的模樣。他身穿銀白色的衣服,這微微讓蕭紫依有些吃驚。

在古代,至少是在她穿越到的這個時代,白衣如雪並不是很飄逸的畫面,大周朝並不尚白,穿白衣的一般都是很平常的百姓。這個小孩子穿白衣不奇怪,奇怪的是蕭景陽居然會帶來一個穿白衣的小孩子。帶來給她幹嗎?

蕭紫依不解地看向蕭景陽,她不是歧視,只是好奇身為太子的蕭景陽怎麼會和平民在一起,還帶進宮裡。

難道……是他的私生子?

蕭紫依臉色立刻變得很詭異,也許這就是剛才若竹表現奇怪的原因。

蕭景陽正喝著茶水,就看到蕭紫依走進來呆立在前廳臉色變幻莫測。光看一眼,蕭景陽就知道這丫頭腦袋裡面想的是什麼,連忙放下茶杯,低聲和小男孩說道:「葉尋,你先在這裡坐一會兒,吃些點心。」

名喚葉尋的小男孩兒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然後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蕭景陽搖了搖頭,站起身示意蕭紫依和他到外面的花園裡說話。

蕭紫依滿腹狐疑地跟著他走出大殿,小聲地問道:「怎麼回事?那是誰?你的孩子?」

蕭景陽哭笑不得地回身點了點她的額頭:「這怎麼可能?昨晚我不都全部交代了嗎?」

蕭紫依放下心來,這個孩子看起來要比湛兒大,若是蕭景陽的孩子,這宮裡豈不是早就鬧翻天了嗎?「那是誰的?」

蕭景陽看著花園裡花團錦簇的美景吐出了一口氣,很無奈地說道:「昨晚我五弟回來了,他也算是你的五哥,雖然不是母后所出,但是是他的母妃過世之前懇求母后代為照顧的。和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非常好。」

蕭紫依靜靜地聽著,難道那個孩子是那個五殿下的孩子?可是不對啊,她早就聽八卦的如蘭說過,五殿下還未成親,四海為家到處遊走。難不成是私生子?

不過這次她可不敢問出口了,豎起耳朵努力地聽八卦。

蕭景陽仰首望向遠處,深有感觸地說道:「這次五弟去的地方是突厥,其實是我拜託他去的。不過這原因你別和父皇講,若是父皇知道了,肯定會大發雷霆的。」

蕭紫依乖乖地點了點頭,好奇心更加強烈了。

也許是昨天晚上向蕭紫依傾訴完,感覺心中的枷鎖鬆動了許多,蕭景陽毫無保留地朝蕭紫依全盤托出道:「我是想讓五弟從突厥去找人的。」而現在蕭煦把人帶回來表面上只不過是巧合,並不是有意為之。但是也許父皇心底也知道是怎麼回事,蕭景陽心有餘悸地想道。

「找人?」蕭紫依回過頭來看了看大廳裡面仍然守規矩站在原地的小男孩,「不會是找他吧?」

「不是,他是個意外,並不在計劃內。」蕭景陽抿了抿唇,顯然也是不知道會變成這樣,「我想找的人是葉知秋。」

蕭景陽說到這裡頓了一頓,看著蕭紫依毫無反應的神情,不禁納悶地問道:「紫依,你不知道葉知秋是誰?」

難道這個葉知秋很有名?蕭紫依一臉問號,但是在內心乾笑了兩聲,她要是知道就怪了。

蕭景陽歎了口氣道:「是了,你這些年在天山,消息不靈通也是應該的。」說罷便開始詳細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給蕭紫依聽。

蕭紫依慢慢從蕭景陽的敘述裡整理著重點,原來他口中的葉知秋是十年前大周朝的名將,曾經率五千騎就大敗突厥可汗。但是讓他在全大周朝聞名的並不是他的戰功,而是他在最後一次戰役被突厥可汗用計被困山谷之後,投降突厥的行為。

雖然在蕭紫依看來,這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在這裡,在這個朝代,這是毫無疑問的叛國。

葉知秋在突厥待了四年之後,突厥的可汗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他,不久兩人就有了孩子。現在正在大廳裡面的那個小孩子就是葉知秋的兒子,葉尋。

「所以,五皇兄就這麼把人帶回來了,還是只帶回來這個小孩子?」蕭紫依其實驚奇的是她五皇兄神通廣大,居然說把人帶回來就帶回來了。

蕭景陽苦笑道:「葉先生和葉尋兩人都回來了。」

蕭紫依知道內情恐怕不會簡單,還不知道蕭景陽用多大的代價才換回的葉知秋。而且,那個稱呼,「先生」這個詞在古代是有很高的學識的人才能使用的。

「你想得沒錯,葉先生是我的啟蒙老師。」蕭景陽微微一笑,百感交集地仰頭看了看已經完全升起的太陽,覺得有些刺眼地瞇起雙目,「可惜……造化弄人啊!」

怪不得之前他提起過他的老師時,表情有些落寞,原來是這麼回事。

「他回來,其實還不如在那邊過一輩子呢……」蕭紫依輕聲地感慨道。這個葉知秋的情景,和漢朝時候的李陵多相似啊。區別就是李陵終老匈奴,並未歸漢一步。

蕭景陽再次長歎了一口氣,拍了拍蕭紫依的肩膀道:「這些你就都不用管了,皇兄拜託你一件事,可以嗎?」

蕭紫依扯了扯嘴角,悻悻然地問道:「不會是要把這孩子也放在我這裡吧?」

「紫依真聰明!是啊,幾天前你不是還跟我說,再找幾個小孩子過來嗎?多好,正巧就有一個。」蕭景陽笑瞇瞇地說道。用哄小孩子的語氣來哄她。

蕭紫依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他父親不是一起回來了嗎?還放在我這裡做什麼?拆散親人的事情有小雲渲一個失誤在前還不夠嗎?」

蕭景陽尷尬地笑笑,輕咳一聲低聲道:「是父皇不放心……」

蕭紫依疑惑地歪了歪頭,看著蕭景陽面上古怪至極的臉色,良久才反應過來,色變道:「你是要把他當成人質?」

蕭景陽苦笑地默認了。雖然這是父皇的決定,但是他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也有責任。

蕭紫依無語,她這個學苑裡面的小孩子還真是各種來歷。一個是她想寵的皇孫殿下,一個是被迫進宮的小雲渲,一個是誘拐來的南宮簫,還有一個是自己送上門的獨孤炫。

現在可好,又加一個留洋回來的小朋友。好吧,實際上居然是人質。八成是沒處安置他,才想到她這裡有個現成的學苑,所以丟到她這來了。

蕭景陽見蕭紫依仍然是滿臉猶豫的神情,便走到殿門口招呼著葉尋出來。

「紫依,你看了這孩子之後,就知道為什麼我要把他托付給你了。別的人,我也不放心啊……」蕭景陽把低著頭的葉尋領到蕭紫依面前,輕聲朝他說道,「葉尋,抬起頭來,讓公主看看你。」

蕭紫依不解地看去,然後隨著葉尋緩緩地抬起頭,蕭紫依也控制不住面上驚訝的神情。

怪不得方纔若竹那麼失常的表情,那是因為這個孩子有一雙不同尋常的眼睛。

一隻是普通的和別人一樣的黑色,而另一隻,是猶如他們頭頂上那湛藍的天空那樣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