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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以愛之名

彷彿心有靈犀一般,她與素媛媽媽同時放開了素媛的手。像是等了很久一樣,素媛迫不及待地向哆啦A 夢跑去,快要到達哆啦A 夢面前的時候,素媛停了下來。哆啦A 夢一下子抱起素媛,舉得很高很高……

看過素媛的來信後素媛爸爸小心翼翼地望著素媛媽媽。素媛媽媽正在準備午飯。

「老婆。」

「嗯?」

素媛媽媽轉過頭笑著望向素媛爸爸。他的眼神在劇烈地閃動。

「你要和素媛去遊樂園?」

「素媛在信裡寫了嗎?嗯,我們今天和民昭一起去。」

「我也去不行嗎?」

素媛爸爸的話讓忙著擺飯的素媛媽媽愣住了。

「不行,現在還不行。」

「如果不是素媛爸爸是哆啦A夢呢?」

「哆啦A夢也不行。你再等一等。」

「但是素媛叫我去呢……」

「不行,素媛會認出你的聲音。再等一等。」

素媛媽媽果斷地拒絕了他,但話裡滿是安慰。素媛爸爸灰心喪氣地低著頭。看到這樣的素媛爸爸,她也替他感到委屈。作為一家之主,作為女兒的父親,居然連最基本的權利都被剝奪了。她深呼吸重新鎮靜下來。

「素媛爸爸,我們到了遊樂園會跟你視頻通話的。」

「視頻通話?」

素媛爸爸想了一會兒,「啪」的一聲拍了一下手,突然想起原來他與素媛經常進行視頻通話。記得他們通話的時候總是開玩笑,素媛還會告訴他今天又學了什麼新的舞蹈,催促他趕緊回家。真是美好的回憶。

「真的嗎?」

素媛爸爸再次確認道。

「真的,所以你再等一等。我保證。」

說著素媛媽媽伸出小拇指。素媛爸爸也伸出小拇指拉鉤。

樸民昭帶著素媛站在醫院門口。素媛媽媽急急忙忙趕來。下了車她便抱起素媛並對民昭道歉。

「不好意思。那個人總是吵著要一起去。」

「哆啦A夢?」

接話的沒想到是素媛。素媛媽媽搖著頭:

「不是。今天哆啦A夢很忙。他要去演動畫片。」

說著她將素媛放在了副駕駛席上。

「這是哆啦A夢給你的信,讀吧。」

素媛媽媽從包裡掏出信交給了素媛。

關上副駕駛的車門,她又轉向民昭。

「素媛爸爸一直要求要來,真讓我出了一身冷汗。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沒關係,快出發吧。今天姐姐什麼都別想,不是週末遊樂園人應該不多,你們就好好放鬆下。就像姐姐你說的,學長可以以後再一起來。」

民昭上了車。素媛媽媽發動發動機。坐在副駕駛席上的素媛看著看著突然笑了出來。

「哆啦A夢寫了什麼有趣的事嗎?」

「嗯,特別有趣。」

「什麼事這麼有趣?」

「這是秘密。媽媽,我能坐海盜船嗎?」

「海盜船?」

「嗯,我想坐海盜船。到了遊樂園我們先坐海盜船吧。」

致我愛的朋友素媛

素媛,今天你要去遊樂園了對吧?你媽媽告訴我了。

素媛,這件事你一定不要告訴媽媽。我有一個非常有趣的計劃。實際上今天素媛媽媽不讓我和素媛一起去遊樂園,但是哆啦A夢我要偷偷地去。如果媽媽知道了一定會生氣,所以你絕對不能說哦。素媛也想見到哆啦A夢吧?遊樂園裡有海盜船,我會在海盜船那裡等你。哆啦A夢好高興,今天終於能夠見到素媛了。你一定要來哦,我會一直等到你來的。謝謝素媛你能不再怕我,今天哆啦A夢會陪你玩的。我會幫助素媛盡快痊癒。想到要和素媛見面,現在我高興得像要飛起來一樣,希望素媛也會高興。今天我們一起行動,不要告訴媽媽哦。拉鉤!

素媛永遠的朋友哆啦A夢

天氣熱得就像一個蒸鍋,哆啦A夢站在路邊打車。因為是在主幹道上,過往的人很多。大家都在嘲笑他,不是因為他戴著假面,而是他正站在道路中間攔車。看到他可笑的行為,經過的出租車沒有一輛停下來。

雖然全身被熱氣包圍汗如雨下,但哆啦A夢依舊賣力地向出租車招著手。這條路上的出租車本應很多,但由於今天氣溫實在太高,所以出租車少了很多。而且就算停車,也會停在一般人面前。

長時間沒有打到車的哆啦A夢又採用了其他戰術。不遠處有個男人也站著打車,他悄悄挪到那個人的身後,待出租車停在那個人前面的時候,他快速地打開車門先一步上車。

「對不起。我急著去遊樂園。」

因為酷暑本來就不高興的男子面色更加不好。哆啦A夢厚著臉皮關上了車門對司機說:

「師傅,我要去××遊樂園。」

「可是是那位打的車。」

司機師傅不願發車。男人生氣地打開車門,想要將哆啦A夢拽下車。這時他大喊了起來:

「我女兒在等我!我女兒現在正在海盜船那裡等我!我不能遲到!本來應該我先到那裡去等她的。」

男人一下子放開了他的衣領,小心地為他關上車門,又去打車了。「××遊樂園是嗎?出發了。」確認完畢後司機師傅爽快地開車走了。

「很熱吧?」

司機師傅通過後視鏡觀察著哆啦A夢。他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司機師傅將空調溫度開得更低了一些。

「您把面具摘掉吧。」

「不,我現在是哆啦A夢。不是素媛爸爸。我要成為哆啦A夢。」

「素媛?您說素媛?」

等紅燈的間歇,司機師傅轉過頭來看向哆啦A夢。

「嗯,我女兒素媛。」

司機師傅猛得轉過身握住了素媛爸爸的手。

「我今年50歲了,也有孩子。這還是我第一次這麼想要安慰某個人。加油,加油,素媛爸爸。」

「你不能叫我素媛爸爸。我是哆啦A夢。」

後車的鳴笛聲中斷了他們的對話。出租車司機快速地發動了車子。跑著跑著,司機師傅突然將車停在了路邊的便利店門前。

「等我一下。」

「我得快點。」

「一定能比素媛先到。不要擔心。我也是個快車手呢。」

司機師傅下了車走進便利店,買了一瓶飲料出來。上車後他將飲料遞給了哆啦A夢。

「謝謝。但是我不能喝。因為我是哆啦A夢。」

哆啦A夢拿著飲料催促著師傅快點開車。

「沒關係,現在暫時做回素媛爸爸也沒關係。快喝吧,多熱啊!」

「沒……關係……嗎?」

「沒關係。這是我和素媛爸爸兩個人的秘密,我會保守秘密的。快喝吧,很快就到遊樂園了。」

哆啦A夢慢慢地脫下面具。頭髮已經被汗水浸濕。司機師傅遞上了面巾紙。說完「謝謝」後,他便擦了起來。

「很想素媛吧?多久沒有見到孩子了?」

「我也記不清了。但是你怎麼知道素媛的?」

司機師傅的臉上露出苦笑。哆啦A夢和司機師傅就這樣通過後視鏡對望著。

「雖然沒有見過,但我知道素媛一定是個漂亮的孩子,素媛的爸爸也一定是一位優秀的爸爸。」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是父親,我也有孩子。」

「可是我並不認識你啊……」

「這是一種感覺。只要是有孩子的父母就能感受到。」

紅燈。出租車又停了下來。他們依舊通過後視鏡對望著,眼神中蘊含著很多東西。兩個人同時紅了眼眶。綠燈亮了,車再次出發。哆啦A夢接著說道:

「看來你也有女兒,而且是個漂亮的女兒。」

下了出租車後哆啦A夢急忙來到售票處。售票處的女職員滿是懷疑。

「您是哪裡來的?據我所知今天並沒有遊行。」

「我是來見我女兒的。快給我一張票。通票。」

說著哆啦A夢伸進口袋裡拿出錢包。

「您這樣的裝束是不能入場的。對不起,請您摘掉面具。」

女職員一邊無情地阻止了他的入場,一邊偷偷地通報了負責人。

「我一定要進去。讓我進去吧。我女兒還在裡面等我呢。」

「不行。原則上只有參加遊行的人員才能戴著面具入場。對不起。」

「我一定要進去。我就是哆啦A夢。你讓我進去吧。」

爭執了很久,負責人終於到了。看到哆啦A夢後熱情地迎上去。

「對不起,您這樣的裝束不能入場。您如果提前說了的話就沒問題。真是對不起。」

「不行,素媛在等我。我們約好了。我們約好在海盜船前面見面。」

就當負責人說出「對不起」的瞬間,售票的女職員插話進來:

「您說素媛?」

負責人開始一臉不解:「素媛?」隨後便想起:「啊,是素媛啊!」大概是因看出對方認識素媛。所以哆啦A夢急忙解釋:

「嗯,是素媛。我就是來見素媛的。」

負責人立刻同意。

「請進吧。」

素媛爸爸準備掏錢買票。但售票處的女職員微笑著說道:

「直接進去吧。只要是來見素媛的我們都免費。」

「真的嗎?哇!太好了!」

素媛爸爸加快了步伐。負責人望著素媛爸爸的背影很長時間,隨後拿出別在腰間的對講機:

「馬上請一組人來遊行,地點就在海盜船那裡。哆啦A夢也在那。素媛爸爸……會在那裡等素媛。」

素媛左手牽著素媛媽媽,右手牽著民昭向海盜船走去。看到滿臉笑容的素媛,民昭很是好奇:

「好久沒出來了,心情很好吧?」

素媛沒有回答,只是拉著她們急著向前走。她看到了站在遠處的哆啦A夢,一下子跑起來。然而素媛媽媽的表情卻徹底僵住了,快速地抓住了素媛。

「媽媽,怎麼了?」

素媛想要甩開她的手,而她握得更用力了。她無言地與民昭對視著。民昭的表情也很僵硬。「怎麼辦?」素媛媽媽用眼神向民昭求救。民昭稍微猶豫了片刻,瞬間將素媛與素媛爸爸見面後會發生的所有情況整理了一遍。以八歲孩子的智商,絕對不會認出那就是爸爸。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肯定。

「那不是哆啦A夢嗎?素媛喜歡的哆啦A夢。」

民昭不知不覺就說出了這句話。彷彿心有靈犀一般,她與素媛媽媽同時放開了素媛的手。像是等了很久一樣,素媛迫不及待地向哆啦A夢跑去,而她們則慢慢地跟在後面。快要到達哆啦A夢面前的時候,素媛停了下來。哆啦A夢一下子抱起素媛,舉得很高很高。

素媛高興得大叫著。隨後素媛媽媽與樸民昭也跟了過來。兩個人同時看到了地上洩了氣的氣球。10個,不一個一個數過來大概有15個。而哆啦A夢的手腕上則繫著很多氣球,飄來飄去。

看到這裡她們笑了起來。看來完全沒有必要擔心了。緊張消失後,一股熱流湧了上來。

「素媛,你知道哆啦A夢有多想見到你嗎?」

「噢?怎麼跟電視上聽到的聲音不一樣呢?」

因為氦氣的緣故,哆啦A夢聲音變得很細,素媛稍微有些疑惑。這時素媛媽媽走了過來:

「這就是哆啦A夢。昨天他感冒了,所以嗓子有些不舒服。」

隨後樸民昭也插話進來:

「沒錯,素媛。阿姨可是醫生,他的確是得了感冒。」

哆啦A夢再次抱起素媛。不知道為什麼那麼高興,素媛笑個不停,哆啦A夢則抱著她轉了一圈又一圈。

只有樸民昭和素媛媽媽知道。不,瞭解他的所有人都知道。雖然他的肩膀沒有顫抖,雖然哆啦A夢表面是在笑,但大家能夠感受到,他哆啦A夢假面下的眼淚。

很多人圍在哆啦A夢和素媛身邊,中間還有很多卡通人物伴著音樂在跳舞,哆啦美也來了。人們拍著手大聲歡呼,聲音在遊樂場內迴盪。

以素媛和哆啦A夢為中心,人們融為了一體。中間突然有人大喊:

「哆啦A夢!哆啦A夢!素媛!素媛!加油!加油!」

隨即大家便跟著一起高喊起來:

「哆啦A夢!哆啦A夢!素媛!素媛!加油!加油!」

做夢也沒有想到素媛爸爸會來,更沒有想到一個智力僅相當於8歲孩子的人居然能夠獨自前來。他是素媛爸爸,儘管戴著哆啦A夢的面具。在大家的眼中,沒有哆啦A夢,只有他。他……不論變成什麼樣子,都永遠是素媛爸爸。只要生命的旅程還在繼續,我們便永遠都是素媛的父母。素媛媽媽、素媛爸爸是我們永遠無法抹去的烙印,因為這便是我們的名字。

致我最愛的素媛媽媽

今天我對你說了謊。對不起。可是我太想念素媛了。雖然和你約定好了不能去,但我就毀約這一次。希望你不要一回家就馬上拆開這封信,因為這樣我的計劃就無法實施了。

都是因為太想念素媛了,所以請你諒解。我相信你一定會原諒我的。

突然想起了一部電影《我是山姆》,這是我們兩個人看過的電影中我最喜歡的一部。《我是山姆》中的父親和我很相似,因為他也不能見到自己的女兒。當時我們看電影的時候都覺得電影中的父親是個傻子,但現在看來他和我的情況基本一樣,這使我有一種找到了戰友的感覺。電影中父親不僅會偷偷地去看望孩子,還會帶著孩子逃出醫院。我突然也很想那樣做,所以我今天決定喬裝成哆啦A夢的樣子去見素媛。說心裡話我並不認為你會原諒我,但我真的太想見到素媛了。雖然我很害怕你會生氣,但即便如此我也要去。但在去之前我還是要寫這封信給你。

電影中的父親是我的榜樣,教會我如何做一個好爸爸。儘管還有一些我不能完全理解的地方,但我一定會記住他的話:

「我想了很久如何才能成為一名好的父親。要學會忍耐,學會傾聽,至少要裝作在傾聽。即便是再也聽不進去的時候。」

這句話的意思你一定要解釋給我聽。我想要知道。看到信後一定要告訴我。

啊!突然有句話很想對你說。雖然不是我說的話,但你就當作是我說的吧:

「你的心意,對我來說很重要。」

我愛你,老婆,我錯了。你的心意,對我來說很重要。

深愛著素媛媽媽的素媛爸爸

請求你的諒解

致老公素媛爸爸

真慶幸是在去了遊樂場之後才看到這封信。我一點也沒有生氣,你不會因為擔心我生氣而一夜沒睡吧?

我真的沒有生氣,所以你不用擔心。放心地睡吧。

今天你能來真是太好了。以後我也會讓你和素媛經常見面的。很多人都在為你鼓掌,看到了嗎?再告訴你一個秘密,除了素媛之外,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是素媛爸爸。吃驚吧?所以以後也一樣,只要素媛認不出你就沒有問題。其他人都是知道的,你不用擔心。

如果知道素媛這麼喜歡哆啦A夢,真應該讓你們早點見面。素媛爸爸今天也玩得很開心吧?和素媛一起感覺很幸福吧?能夠和你、和素媛在一起,我也很開心。以後我們也經常這樣一起出去玩吧。但是要像我們約定好的那樣,這100天裡你還是哆啦A夢。

《我是山姆》是一部催人淚下的電影。在去遊樂場之前,我也想到了這部電影,所以很後悔沒讓你也一起來。

電影最讓我感動的一句話是這樣的:

「愛與智商無關。智商並不能衡量一個人愛的能力。我們所需的便是愛。」

為什麼電影看過了卻想不起這句話呢?明天我會帶你喜歡的飯菜過去的。希望你能夠接受我的道歉。

你就是你。就像電影中山姆說的那樣:「我不是智障。我就是山姆。」你就是素媛爸爸,以後我一定不會再將你棄之不理了。

素媛爸爸,我也想對你說,就像你對我說的那樣。

你的心意,對我來說很重要。

我愛你,我的愛人。

全世界最愛你的素媛媽媽

致給我帶來歡樂的哆啦A夢

今天真的很開心,真沒想到能夠見到你。如果我有其他朋友,我一定會向他們炫耀的,就說哆啦A夢來海盜船這邊看我了。你抱起我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就彷彿擁有了全世界一樣。老實說——開始我有些害怕,因為哆啦A夢你比我想像的要高,讓我想起了那個壞叔叔。對不起。你是我的朋友,我卻這樣想你。但是你抱起我的那一刻,我就不怕了。哆啦A夢,我變勇敢了。是你給了我勇氣,有你陪著我,那些可怕的遊樂設施我也不怕了。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吧?你能做我的朋友,真是既驕傲又幸福。

本來想要和你再多玩一會兒的,真可惜。下次我們一定要早點見面。一起捉迷藏,一起去遊樂園。遊樂園的其他小朋友看到你,也會很喜歡你的。但是你不要和他們太親近,因為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

哆啦A夢,真的謝謝你。

哆啦A夢永遠的好朋友素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