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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愛開會的人

我最大的一個毛病是不樂意開會,尤其是開大會,思想准開小差。這個毛病是在我小時候養成的。那時候我最不樂意上語文課,一上課准開小差。老師在上面講,我的思想早跑到九霄雲外去了。我經常胡思亂想著一些幻境,入迷著魔的,可能那會兒我就有那種豐富聯想的思維方式。反正不愛開會。不愛開會也是我的一大損失,因為不愛開會,差點沒當成文聯的理事。

有一次文聯開會,有人通知並問我能不能參加,我回答看情況。對方說:「別,說准了,能來就說能來,現在代表大會名額有限,你不來我們叫別人來。」我認真想了一下,覺得還是應當去,否則人家會說我不尊重曲協。歷屆曲協代表大會我都沒參加過,所以也不知道有這麼個大會。另外也沒人通知我開會。這次是個例外,有人通知我了。我去了以後,見到了北京市曲藝界各方面的高手,其中有不少酒友。

那一天沒什麼事,晚上我約相聲作家吳林友一塊喝酒,吳林友讓我等他,他是曲協的理事,要開個理事會。也不知怎麼回事,我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心想一個破曲協,有什麼了不起的大事這麼沒完沒了?我看看表都快夜裡11點了。感謝上帝,11點總算散會了。於是我在門口的小飯館要好酒菜等他一起小酌。吳林友來了我就問他:「什麼重要的事開這麼半天?」他看著我笑,說:「開你的會。」我不解。吳林友說:「這次代表大會有名額限制,因為你老不開會,還佔著一個名額。初定的時候沒有你,後來你們團長說,你是個名人,不能沒有你。曲協的人說,不是不想有你,是有你了而你老不來。你們團長又說,你們請他了嗎?如果請他他不來,就不怨你們了;如果請他他要來呢,這個名額還是他的。」就這樣才有了前面的那一幕,通知請我來參加代表會。我還覺得奇怪,自己已經來了還開那麼長的理事會幹什麼呀?吳林友說:「問題沒那麼簡單。你來了不要緊,這邊出了點麻煩。因為,上次理事會研究這屆的理事裡沒有你。李金斗和王謙祥不幹,他們說你不來可以不選,你來了理事裡就得有你呀!」吳林友又說:「有了你你沒事了,可是要從原來的候選人裡去掉一個,去掉誰呀?這是一個榮耀的事,最後還是去掉了一個,選定了你。」我聽後覺得這次還是不該來。所以,再一次證明我不是當領導的材料,不但我自己認為,別人也看出來了,西瓜皮當鞋掌,不是那塊料。

經過這件事後我也反思了一下,別拿自己當回事,也別不拿自己當回事,既然選自己當了理事,就理這回事吧。從那以後,凡是開理事會我都一準兒去。當了幾年正兒八經的理事,開完會吃飯一次沒落過。四五年過去了,因為年紀的原因,不想當理事了。那年換屆有標準,凡是在1942年出生的都沒有資格了。我是1943年出生的,正好有資格。可是我在填表時做了一次假,寫上了1942年出生,本來可以矇混過關,卸任了事。沒想到曲協有個副主席名叫汪寶琪,原來是曲藝團團長,我們兩個人一樣大,他在審表時發現我瞞報年歲,無情地揭發了我,於是我又當了一屆理事。我覺得,這個名額給比自己年輕的人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凡說到當官的時候,我准出笑話。有一次,藝術室支部的書記找我談話,說支部要補一個副書記,大家都推薦我來當。我感到很奇怪,就說:「如果需要我我就當,如果有什麼其他原因,請告訴我。」書記說:「咱們支部都是編劇,大家不是正的就是副的,就你一人什麼都不是,敢情就你有時間寫作品出成績。」我一聽就為這個呀?那算了吧!自己還是什麼都不當吧,別費勁了。

所以,那次副局長問我當不當,我跟那位副局長說,團長我當不了,我給你介紹一個人選吧,這人叫李緒良。此人,大學本科畢業,學的是表演,人緣也好,也有能力。局裡領導聽後把名字記下來,沒過多久,李緒良給我打電話,說局裡要讓他當團長,後來他考慮再三,還是拒絕了。原來他和我差不多,怕得罪人。老好人誤事呀!

其實,老好人沒什麼不好,起碼,老好人對維穩有好處。我常說,和事佬、事老和,老是和、老合適。我要當官得少寫多少東西。自己不當官有時還攔著別人當官,那年李偉健當了曲藝團團長,我就跟他說:「爺們兒,你不要當官,要當藝術家。」後來他就真不當官了,當了藝術家!上了幾次春晚,在藝術上大有成就,多好。

我與李偉健(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