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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橋頭的雄將

    我無法形容這一路的感受。
    密密麻麻的兵魂圍繞著我和憐生,只在中間給我和憐生留出了一條小道。
    每前行一步,我都能感覺到它們強大的氣場,帶著一種悲涼的血色意境,以及好像有千言萬語,卻什麼都說不出來的一種期盼。
    不知道是不是在這裡遊蕩了一兩千年。
    它們已經遺忘了太多的事情,如同北市的那些鬼物,剩下的只有一些本能!
    不,應該不是本能,而是執念!
    這一股執念究竟是什麼,我已經無法探究。
    但隨著我的每一步前行,一種莫名的心驚卻在我的心中爆炸開來。
    這些兵魂的殘破盔甲,被我無意中看見了幾個似陣紋又非陣紋,似符文又非符文的符號!
    死去的靈魂從根本上來說,應該是不存在任何的衣物或者盔甲的,因為靈魂的本質是意志!如果說有,只是生前記憶的一種折射。
    而人的記憶有時候是會出錯,是會騙人的...我不敢通過這個來肯定什麼。
    但心中已經開始劇烈的跳動!這些符號我並不認識,我連它們是符文和陣紋都不敢肯定,但我卻從其間看見了一兩個非常熟悉的符號,也許只是有稍許不同,但也很能說明問題。
    這一兩個符號,像極了獵妖人特有的武器上才會有的符號!
    我又想起了憐生所說的話,他說這些兵魂身上和我有相似的氣息...難道...!
    我想回頭看一下身後的那一座城,看見的依舊是翻滾的黑霧。
    但這一發現,讓我開始下意識的注意這些兵魂身上殘破的盔甲,果然這根本不是一個偶然的事件,這些盔甲之上都有那種特殊符號的存在。
    只是相比於現世獵妖人的武器,這些盔甲上的符號組合簡單了許多,也不知道效果是什麼?
    我看著看著,就注意到了腳下插入紅土裡的武器...它們自然也是不存在的,依舊是這裡的兵魂共同‘製造’出來的一種幻象,可我卻真的更加震驚以及激動了,因為這些武器上密佈著這種特殊的符號。
    比盔甲之上的複雜許多,雖然比不上現世獵妖人的武器,但比起盔甲更加接近現世獵妖人的武器!
    而普通人看來,或許會認為這是裝飾的紋路。
    我有些發愣,連行走也變成了下意識的行為,我想起了曾經我的一個想法,不知道是哪個天才發明了獵妖人的武器,卻不想這是這麼早就存在著的了,即使符號產生了變化,但....
    我也知道差之毫釐,失之千里這句話,或許我的判斷是錯誤的。
    可是,我相信憐生的話,這個神秘又可憐的孩子,他不會無的放矢的說這些兵魂與我有著相同的氣息這種話的。
    想著這些,想著之前在外市的那種召喚感,我忽然發現我似乎觸摸到了一個真正的秘密,一個似乎是一切謎題來源的秘密...
    我再次抬頭看向這些兵魂,目光就變得炙熱而感動起來!
    這些是我的前輩,真正的前輩...他們遊蕩在這裡幾千年了,可是他們的血肉,手中的武器是一道真正的長城,是真正的在守護著人,而不是指向著自己的同族,陷入無止境的內鬥。
    在這個時候,我和憐生已經在平原之上行走了一大半。
    我的眼中忽然出現了飄蕩的衣角,我在心情激盪之下抬頭,發現的卻是另外一種打扮的遊魂站在了我的面前。
    它們穿著的不是殘破的盔甲,而是術士的法袍!那法袍之上,熟悉的先天八卦圖案,此刻在我眼中是那麼的親切。
    這些應該不是兵魂,它們是修者的魂魄,因為法袍之上並沒有獵妖人獨特的那種符號。
    但它們的存在,說明了一個很大的問題。
    曾經,就在這裡,在這片土地之上,修者曾經和獵妖人一同守護著這座城市!面對著共同的敵人。
    我的心已經震撼的麻木了。
    關於這座城市的秘密已經呼之欲出,卻又像掩蓋著更深的迷霧。
    我只得前行....心中溢滿了某種說不清楚的強烈情緒,我看見了殘破的盔甲,破碎的武器,甚至是染血的術法法袍...
    而是什麼最終埋葬了這一座應該是屬於英雄的城?
    我皺眉思考,心中竟然湧動著和憐生一樣想要哭的心情,我甚至忘記了自己身處何處,只是麻木的前行...直到憐生忽然牽著我的手停下了,我才一個反應過來,跟著停下。
    我們已經走到了路的盡頭!
    我聽見了那瀑布的聲音,到了近前,才是真正的震耳欲聾,我也看見了那一座斷魂橋!
    這樣的近距離,才發現它更加的凶險!
    橋上飄蕩著一層又一層的淡紅色迷霧,橋面寬窄不定,實際上就真的是一道未斷的石頭連接在其中。
    懸崖高不知幾許,從下方時不時的傳來一兩聲讓人膽顫心驚的吼叫之聲,就好像下方隱藏著什麼萬古巨獸,又有數不清的呼號夾雜著震耳欲聾的水聲之中。
    讓人感覺這就是黃泉,裡面翻滾著無數的冤魂厲鬼。
    這一切其實都不是問題,因為我終將踏上這一座斷魂橋,真正的問題在於在斷魂橋的前方矗立著一個巨大的身影。
    說是巨大也不對,只是它散發的氣場,讓人感覺它是一個無比巨大的存在。
    是一個將軍矗立在橋頭。
    應該不會錯,它那一身完整的盔甲,就是古秦時標準的將軍盔!
    這一身盔甲比任何兵魂身上殘破的盔甲都要完整,卻都要充滿了一種血腥的味道...穿著盔甲的將軍身高大概有兩米,這在古時已經是真正巨人般的存在,何況他的一身盔甲讓他顯得更加的高大?!
    除了氣場,這個將軍魂就身形而說,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存在。
    此時的它,雙手握著一把紋路密佈的巨劍,巨劍插於地上,就這麼橫亙在了我和憐生的面前!
    ‘嘩’我的身後響起了整齊劃一的聲音,我忍不住一個回頭,不知道何時那些聚攏而來的兵魂竟然排列成了一道道整齊的方陣,那‘嘩’的聲音就是它們同時踏腳而發出的聲音。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幻覺,也只能是幻覺,卻不得不被這一幕所震撼。
    ‘嘩’又是整齊的一聲,我身後的那些兵魂,術士魂都同時朝著這個將軍魂跪下了,整個天空忽然響徹起了一聲聲整齊的‘咽嗚’聲,就像是來自萬古的呼號,終於衝破了這一層青天。
    可悲的是,這裡終究只是暗無天日的地下。
    “多少年了,我的兒郎們?”突兀的,一個悲愴的聲音從橋頭傳來。
    如同戰場的大鼓一般厚重在我的腦海之中迴盪,還能感受到如果這個聲音的主人還活著,這個聲音就是如何渾厚的從胸腔中發出。
    而到如今,我只感覺到一股壓抑了千年的悲傷,一股莫名的滄桑落寞之意。
    ‘嗚’天空中持續的迴盪著這一股咽嗚聲,是我身後起碼上千的兵魂給予這個將軍魂的回應之意。
    “我們被埋葬了太久,而你們如今連如何說話都忘記了。”那個渾厚的聲音在持續著,越發的平靜,卻感覺它其實是在痛哭。
    我忽然就想落淚,而在我身後,那咽嗚的聲音變成了滾滾的悲鳴,數千男兒的痛哭!
    生,是熱血男兒。
    死,亦是堂堂烈鬼。
    何以悲號?那是有多麼壓抑而悲哀的過往?
    那將軍魂沉默著,一切彷彿都凝固在了這一股萬古悲哀的氣氛之中。
    我牽著憐生的手,就這樣站在一股彷彿是慘烈的風中。
    將軍的目光在頭盔之下,我看不清,卻是看見它突兀的朝著我伸出了它的大手,輕輕的擺動,是叫我過去。
    我能感覺到這個將軍身為鬼物的強大,可是我心中卻沒有半分的畏懼。
    反倒是下意識的牽著憐生的手,一步一步的朝著那個將軍走去,在他身前五米的地方停下了我的腳步。
    我看不清楚它的臉龐,彷彿籠罩在一層迷霧當中,卻能看見它的目光之中蘊含著化不開的悲傷。
    “我沉睡了很久,是你的氣息讓我醒來。”它是在對著我說話。
    我沉默著,並不知道它是要具體的對我講什麼。
    它似乎也不在乎我的回應,而是回頭看了一眼斷魂橋之後,然後轉頭對我說到:“有無數的兒郎就戰死在我身後的這片土地,更有我一生崇敬的大人身死道消在我身後的這片土地。我領著我的兒郎們就死守在這最後一城的邊緣。”
    “嗯。”我的聲音有些顫抖,這是不由自主的。
    我好像看見了那一戰的慘烈。
    “在最後的絕望之際,我們都被埋葬了!而今,你可是在去往我的身後?”它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
    而在它身後的那片黑色峽谷,忽然一股鋪天蓋地的紅乍然而起,就像我和白具一戰時,突兀升起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