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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劫殺

    大西北的雪夜,就如同大西北的風沙,如果只是用眼睛看,而不親自出來體驗一番,你是永遠感覺不出來那份凜冽。
    同樣的大雪,同樣的狂風,在東北就是一份豪,可以理解為豪氣且鋪天蓋地,如同一個男子的耿直,一下子就來得濃重且毫不掩飾。
    但在大西北,那就是一份烈,一份帶著滄桑的烈。
    連刮過原野的風,或者光禿禿的山崖上被捲起的雪,都充滿著這種烈性,聞上一口,感覺一下,都覺得充滿了滄桑,分明冷,卻覺得胸中有一團火在燃燒。
    就是這樣的風,不停的吹動著斗篷。
    這樣的雪,洋洋灑灑的落滿肩膀。
    笑瞇瞇的於老闆,趕著一輛馬車,就這樣‘滴滴答答’的走在雪夜。
    很難想像一個鎮子出來,就是這樣的荒野,這樣的大西北,掌櫃抿了一口燒刀子,說到:“不是這樣的風光,這個鎮子哪裡能有那麼多人來?要說看大西北,來這個鎮子已經足夠看個三分之二。”
    說完這話,於老闆勒住了馬車的韁繩,馬兒就乖乖的停在一處陡峭的山崖轉角。
    望著我和童帝說到:“就這了,已經很荒涼了。再遠,人的味兒都淡了…我得趕著回去了,這夜裡出來走一趟,老身子骨可受不住。回去得吃兩斤羊肉,喝兩碗熱乎乎的羊肉湯,再來一碗溫熱的燒刀子才能補回來。”
    “為什麼燒刀子只喝一碗?”童帝跳下了車,難為這麼一身兒難看的衣服,也被他傳出了一種優雅的感覺。
    “嘿嘿,再多了,老婆子就和我過不去了。”於老闆依舊笑得和藹。
    我也懶洋洋的下車了,籠著個手,腰上的背後繫著一個小包兒,裡面裝著的只有兩件兒東西,一張白色的狐皮,一個本命陣印。
    而在腰側,一把說不清楚是匕首,還是劍的傢伙,隨著我的下車,不停的晃蕩,輕輕的碰著我的胯部,我用手握住它的手柄,也是望著要離開的於老闆說到:“為什麼再遠人味兒就淡了?”
    “行萬里路,你就能感覺到華夏的江山,那麼大,那麼多。從南風的起伏群嶺,到西南的巍峨大山,再到西北的悠悠平原大漠,這樣再到東北,東南…好多地方,你就知道,從古至今,人的腳步從來沒有丈量完這華夏的江山,把腳印印在這江山的每一處。即便如今,華夏擠滿了那麼多子民,無人區你還見得少了嗎?在大西北自然也有這樣的地方,比如這裡!不是沒人來,而是這荒郊野外來得人極少,人味兒淡的地方,我可不愛呆啊。”於老闆抹了一把臉,儘管笑,眼中卻是看不透的深。
    我知道,他要走了,連忙握著手柄,拔出了那奇怪的傢伙。
    在這樣凜冽的夜中,我手中是一柄蒼白的武器,沒有寒光,卻又一種厚重的利。也沒有獵妖人的武器那種繁複的陣紋,只有從頭到尾都蒼白的顏色,甚至給人感覺連打磨都懶得,只是那麼粗糙的利用它的外形,就鑄造了成了這柄武器。
    只不過它的外形就直且挺,只是到了收尾出,陡然就尖銳了起來,很像一把劍,但長度卻只是比一把匕首長了一些,像一顆被打斷的尖牙。
    它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
    “這是‘牙’,曾經一把跟隨我的劍,如若嫌它短,叫它短劍也可以。聽說它的來歷很久遠了,是漢代時一個出類拔萃的獵妖人武器,而這武器來自一隻大妖的牙!被封印了一絲大妖的能力…所以,它不用陣紋的輔助,卻是那麼一劍下去,貪婪又狠毒,吸出一蓬血,且能直接刺傷靈魂。當然,是在對方的靈魂力不那麼雄厚的情況下。多的,就要你自己體驗了…總之,記得,這把叫‘牙’的短劍,就是一把殺人不見血,劍劍都貪婪的想要致命的短劍。”於老闆說這些的沒笑,很嚴肅。
    我想起了我那把無名劍,比起牙,它或許更加的珍貴!更加的適合我的性格…一劍刺出,無物不破,不管眼前是厚重的山崖,還是飄渺的靈魂,只要給它足夠的力量支持,它能為我刺穿一切。
    可惜,我緊緊的握了一下牙的劍柄,有一絲絲不那麼契合的陌生感,卻也覺得比其它的武器親切多了。
    我的心中感激且感動,忍不住收回了牙,真誠的抱拳對於老闆說到:“如此珍貴的武器…我…”
    不太會表達感情,越急反而越是不能說出心中的那種感動,於老闆卻是再次笑了:“不用感謝,廢物利用而已。我那麼胖的身材,再舞著這柄‘牙’就不太像話了啊。而且比起聶大俠曾經用過的劍,這柄‘牙’不算得什麼。”
    我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來:“於老闆,你是?”
    “哈哈,我不是誰!我就是一個從曾經就是喜歡凜冽漢子的西北人。你看‘牙’我就送給了你,在妖面前使用它一點兒都不用顧忌,你適合去衝殺。而你看,我不送給他,他從頭到尾就是那麼乾淨的小白臉,沒有我大西北漢子的凜冽。”於老闆說的高興,忍不住哈哈大笑。
    而一直站在一旁的童帝,被風掀起了蓋在頭上的斗篷帽子,忽然冷聲的問到於老闆:“你說誰是小白臉?”
    “我走了!”於老闆也不答話,轉身架著馬車,之前載著我們來還有幾分悠閒的意味,到了現在,卻是跑得比兔子還快。
    童帝臉色難看的坐下了,這處偏僻的小山崖在雪夜顯得是那麼的孤寂,我看了看四周,除了風雪的聲音安靜的要命,於是問到童帝:“接下來,做什麼?”
    “等,殺人。”童帝被於老闆擠兌的了一句,心情不好,所以聲音也就悶悶的。
    我不知道要等到何時,所以在童帝的身旁蹲了下來。
    在這小山崖的旁邊就是一處大山,對面也是大山,兩座大山相鄰著,只在中間形成了一道小道…這小山崖恰好就在小道的盡頭,拐角處。
    它的地理位置就好在,我們蹲在這裡,小道上的人因為視覺的盲點看不見我們,而我們卻能把小道上的一切看個一清二楚。而只要走過了這條小道,就是平坦的開闊之處了,在這茫茫的雪夜,在開闊之處殺人並不是那麼方便,因為有斜坡,一個翻滾,人就能滾好遠。
    看了這樣的地形,我歎息了一聲,不得不感慨大自然的神奇,這處天然形成的地兒,果然是一個殺人的好地方。
    等了一陣兒,我從懷裡摸出了半包煙,拿出一隻點上了,童帝終於想要說話了,看著我抽煙,有些幸災樂禍的說了一句:“葉正凌,你這半包煙,我勸你最好珍惜著抽,也最好藏好。煙這種東西,不管是什麼牌子的,在地下城都是真正的‘奢侈’品。”
    我已經在瀟灑的吞吐煙霧了,也不在乎童帝的警告,只要是奢侈品,不是缺貨品就好,我可以去搶,反正時間也難以打發,我就好奇的問了一句:“那麼在地下城,衣服是奢侈品,煙是奢侈品,酒肯定也是奢侈品,那麼什麼不是奢侈品呢?”
    “很多,但最不值錢,最不奢侈的就是——人命。”童帝坐著,仰頭看著黑漆漆的夜空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呵。”我舔了舔嘴唇,輕聲的說到:“這地下城的妖怪也是,在地下就好好呆著啊。學什麼不好,學人抽煙…看吧,這下硬生生的把不需要的東西弄成了奢侈品,該殺。”
    童帝也不言語,只是望著山崖下的小路。
    於老闆帶著我們繞路來的,小路上並沒有一絲我們的痕跡。
    我無聊,就想找著童帝說話,於是問到:“這於老闆到底是什麼人啊?就是一個守住這裡的修者那麼簡單?他為什麼知道我是聶焰?為什麼…”
    這問題只要想問,就會出來一連竄的話,但童帝卻一下子抿緊了嘴角,然後對我說到:“他們來了,你準備幹活吧。”
    “來了?”我瞇起眼睛,不相信童帝比我還要先發現要殺的對象,但我不懷疑他,只是輕輕的靠裡蹲了一下,神情也嚴肅起來,盯著小路的盡頭開始等到。
    果然不到一分鐘,山崖間的小路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還有騾馬這種動物的蹄子踏在雪地裡特有的聲音。
    一支就像是古代運貨的隊伍走進了這個山崖,我拔出了‘牙’,在手裡把玩著,耐心的等待著。
    直到隊伍全部走進了山崖,我才發現這只隊伍有十七個人,押運著7,8匹載滿貨物的馬兒,就在這深夜,腳步匆匆。
    “人不要全殺,記住,只殺像我們這樣披著黑色斗篷的人就是了。”童帝在我耳邊,輕聲的說到。
    我點點頭,瞇著眼睛感受著這凜冽的風,只是下一刻它就會充滿了血腥的味道吧。
    隊伍的速度不慢,一條兩三百米的小徑,不到十分鐘,就快被他們走到了盡頭…不能再等了,我站了起來,洞開了中樞陣紋,在這狂風凜冽之地,瘋狂的大風一下子就包裹了我,風之陣紋開啟。
    借助著這風力,我整個人就如同一顆流星般的竄下了山崖!速度快到了極致…
    我的腳下是陡峭的山崖,我的耳邊卻是‘嗡嗡’的大風,我有一種自己就要真正飛起來的爽快,忍不住長嚎了一聲!
    “誰!”一個雄渾的聲音在山崖之中迴盪,接著就是一陣手忙腳亂的勒馬聲,腳步停滯的聲音。
    “沒誰,一個過路的人。”我已經一個人站在了這只隊伍的前面,手中蒼白的‘牙’竟然傳來了一絲非常難以察覺的興奮感。
    神兵有靈,雖然它的表達不如當年的無名劍,但這種共鳴也給了我足夠的驚喜。
    “老大,像是地下城的自己…”對我喊的是雄渾聲音,是一個身高已經超過兩米的男人,此時在他的身旁另外一個稍許矮小些的男人在判斷我的身份。
    但我已經無聲無息的朝著他們走了過去,風吹起了我的斗篷,連同帽子也吹到了身後,我想我這張狼臉,的確很像他們的自己人。
    “你給我停下,忘了規矩嗎?物資隊伍你也敢靠近?”那個兩米的漢子看著我靠近,突然警覺了起來。
    我原本反手拿著,藏在手臂後的牙終於亮了出來,蒼白卻不鋒利的樣子在這雪夜裡,竟然也有一份刺眼,我看著這個漢子說到:“我不知道有什麼規矩,剛才我的話都沒有說完,我是一個過路的人,但不介意順便要了你們的命。”
    這句話剛落音,我的整個人就衝了出去,快得就如同這大西北凜冽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