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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緣由(中)

    狼毅是一個口才不錯的人,一件事情在他的口中敘述出來,有些如臨眼前的味道。
    現在不止是夜朗,連我也被狼毅口中的往事給吸引住了,很想知道夜姨在那一晚究竟去了哪裡,會牽扯出什麼秘密?
    偏偏狼毅在這個時候忽然不講了,而是看著我說到:“接下來的一些往事我想起來壓力太大,能不能討一杯酒喝?如果有煙也能給我一支嗎?”
    這個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感慨香煙這種東西在地面世界興起的歷史也不算長,為什麼連地下城的男人也會如此的喜歡這種有害無益的東西?莫非個個也是壓力過大嗎?需要一點兒東西來麻痺自己,讓自己冷靜嗎?
    當然,我只是隨便一想,給了狼毅一支煙,又為他叫了一壺酒。
    他在連喝三杯以後,這才點燃了香煙,深深的吸了一口說到:“其實在那一日,我分明聽那聲音聽得真切,可是從心底還是不認為在床下我能找到什麼?我還是更相信可能是我心情太不好,所以耳朵也出了毛病。”
    狼毅這樣開口說到,但是世事就是那麼讓人難以預料,狼毅鑽入了床下,真的有了一些發現。
    原本半米深的空間,一個很容易就爬了進去,藉著油燈,裡面有什麼東西也是一目瞭然。
    初初爬進去的時候,狼毅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同,搬出了罐子的床下空空如也,另外一面自然是那實心的如同牆一般的石頭。
    狼毅剛想嘲笑自己大驚小怪,真的耳朵出問題的時候,之前那連續響起又莫名安靜的怪異聲音又出現在了狼毅的耳中。
    他原本準備從床下爬出去,再次突兀的聽見這個聲音,他陡然的愣住了,趴在床下那個聲音似乎比在床上來得更加真切清晰,這讓狼毅情不自禁仔細的聽著,判斷著聲音的大小和來源。
    在這種特定的環境下,很容易就能分辨出這些。很快,狼毅就肯定的發現在石床靠近腳的那一個角落,聲音是無疑是最大的。
    這個發現讓狼毅的心中想法萬千,說起來搬入這個寨子也快有一年,雖說平日裡在服勞役,但是在這床上至少也睡了上百個晚上,第一次有這樣的發現,偏偏妻子又失蹤了,雖然找不到兩件事情的聯繫,心裡卻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預感。
    這種預感讓狼毅不肯放棄這個怪異的聲音,趕緊調頭,把頭貼著那聲音的來源之處仔細的傾聽。
    這一次更加的肯定聲音就是從床下傳出的,可是這床明明就是實心的…帶著這樣的疑惑,狼毅下意識的去摸著那塊石頭,又用力的試圖推動一下。
    他沒有抱什麼希望,自己能推動這塊石頭,如果要探查得破開這個石床才行。卻不想只是稍微加大了幾分的力氣,這塊石頭竟然有些被推動的意思。
    這個發現讓狼毅再次愣住,心中也有些沒有底氣了,藏在床下的東西會是什麼?自己貿然這樣下去探查,會不會遇見什麼危險?理智的想,應該先報官什麼的,不然再不濟也要等到天明,和寨子裡的人一起探查才是。
    可是,狼毅畢竟是一個修者,從小各種傳說也聽得多,暗藏的可能是危險,也可能是寶物。加上妻子偏偏在這一夜失蹤了,各種原因讓狼毅終於下定了決心,開始用力推動起那塊石頭來。
    說來,也並不是多麼費勁的事情,鬆動的只是一塊大石,按照妖人,特別注重修體的體質也就那麼被狼毅給推開了。
    大石被狼毅推到了一邊,這才露出了大石後面的一個洞口。
    狼毅趕緊拿油燈照了一下,發現這是一個僅容一個人爬過的洞口,除了開口處給那塊大石留了一個朝旁移動的位置,比較開闊以外,油燈所照之處都非常的狹窄。
    狹窄到了什麼程度呢?可能一個大胖子來,就爬不進這洞中。
    這種壓抑的洞穴給人的感覺是非常不好的,狼毅從床下退了出來,在房間中反覆的踱步,一時間根本決定不了自己是否要進入那洞中。
    在反覆的考慮了很久以後,那洞中除了偶爾傳出怪異的聲音,並沒有任何的動靜,終於讓狼毅下定了決心。
    他認為如果有危險的話,應該早就爆發了,既然這個洞中只是有聲音發出,沒有任何怪異的事情出現,還是值得自己去一探的,且不說妻子的事情,如果洞中真的有什麼寶物。
    說動這裡,狼毅又倒了一杯酒,一口就灌了下去,說到:“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我才發現自己其實真的不算什麼好人。在妻子失蹤的情況下,我顯然更關心的是寶物。受了那麼多屈辱,又遭遇了那麼多不幸以後,我才發現權勢榮耀被我看得更重,只是我沒有能力去實現它罷了。而清醒的認知自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就好像肯定了自己是這種人,那麼以後再做什麼就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也真的能做得出來了。”
    是這樣嗎?我不知道狼毅的這番論調是否正確。又或者是在給自己以後拋妻棄子,甚至那樣對待死去的兒子找理由。
    不過,他話裡說通過這件事情認知自己是一個十分自私的人倒是對的。的確,在恩愛的情況下,他還是比較重視什麼飄渺虛無的寶藏,由此可以推斷出感情在他心中的位置確實不重,也的確可以知道他的安分只不過是沒有本事不安分。
    總而言之,不管當時的狼毅心態發生了什麼變化,是如何認知了自己,他到底是爬入了那個洞中。
    按照他的說法,嘴裡叼著一個油燈,在那幽暗壓抑的洞中爬行時,就好像在經歷一條自我蛻變的路,在進入以前,他也許還是那個有些幾分樸實,在別人眼中普通的狼毅,在終於爬出那個洞穴的時候,他就已經徹底的成為可以為了自己想要的,冷漠自私的狼毅。
    他一心想著的只有寶藏,什麼妻子失蹤,孩子年幼還在屋中都被他拋在了腦後,他開始計劃著如果真的有寶藏,得到了該如何消失在這個寨子?他並不想和任何人分享,就包括妻子和孩子。
    “可事實上,從那個洞穴出來,我竟然進入了一個地下的黑暗溶洞之中。沒有找到什麼傳說中的寶藏,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同。倒是被我發現了怪聲的來源,是洞中有一處流水,原本是被一個粗大的竹筒連接著,導入那溶洞中的暗河,這樣就顯得無聲無息。但不知道為什麼那竹竿被人給踢開了一半,那些流水有一些溢了出來,朝著另外一個方向的凹坑流去。被溢滿了便會‘嘩啦啦’的落入一處低矮處。那低矮處有好些植物和石頭,也有泥土。落入泥土就無聲無息,打在植物和石頭上就‘嘩啦啦’的作響。而那方向很接近我所在的床。又因為隔了一定的距離,我聽不真切,就聽成了時而‘悉悉索索’的聲音。”狼毅說這個的時候,神情怪異,不由得狠狠的抽了一口煙。
    我的神情也跟著變得有些怪異,這說明了世間事真的無絕對,也不可能永遠的隱瞞,一個小小的巧合,便可能引出一連竄的東西。
    就比如狼毅發現了秘密,又比如在很多年後的今天,他對我說了這個秘密。
    而我知道了究竟會引發什麼樣的結果,還要看這個秘密究竟是什麼?可是想起這一切,不由得覺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人還是應該多一些敬畏的好。
    “你也覺得很巧,是嗎?”狼毅無奈的看著我,看他的樣子倒是找到了知音一般,也不能怪他有如此的心態,畢竟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個發現也改變了狼毅的一生,所以在整個事件之中,他可能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事到如今,這個發現都還會讓狼毅心緒波動,可見當時還是帶給了他比較大的震撼。
    竹筒在地下城絕對是一個新鮮的,且貴重的東西,若不是狼毅跑了地面世界的生意,他可能認不出這是個什麼東西?即便眼前的洞穴黑沉沉的一片,沒有任何的異常,但就單單這處竹筒引水,已經證明這裡絕對不是什麼自然形成的地方,而是人為的痕跡很重。
    帶著這樣的判斷,狼毅提著油燈朝著那處流水走去,他想仔細的探查一下,為何偏偏在今夜這裡發生了異常?
    結果在他的探查之下,果真被他發現而來幾個清晰的腳印在流水之處的周圍,畢竟有水的地方,又有泥土,留下腳印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可是這一看不要緊,這腳印仔細看來,偏偏就是自己妻子熟悉的腳印。
    再順著腳印朝著遠處看去,這才發現這個溶洞之內有一條若有似無的路。
    發現了這個,狼毅並沒有衝動的就追了過去,而是趕緊提著油燈原路返回,並且吃力的把大石挪動回了原來的位置,又把自己罐子放到了床下這才消停下來大口的喘氣。
    他做這個並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了給自己爭取時間。
    不然妻子失蹤了,自己也失蹤了,他怕寨子裡的人發現了這床下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