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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隨風

    經歷了一場大戰,或許是我身上自然沾染了戰鬥才會有的氣息,那匹怪馬在我靠近的時候竟然就開始顫抖。
    而我越發的控制不住,笑得很是暢快。
    我不會因為它害怕而手下留情,反而是大叫著,痛快的揍了這怪馬一頓。
    這馬被打得嘶鳴連連,無奈被捆在這裡,想要逃跑也沒有辦法。
    當然它不會有性命的危險,我也只是小小的教訓一下它而已。反倒是在我打完了怪馬以後,辛夷好奇的問了我一句:“為什麼要打它?”
    我盯著辛夷,咬牙切齒的說到:“因為它馬眼看人低。”
    “呵呵…”辛夷笑了,非常的開心,我的身體傳來了一陣陣虛弱的感覺,其實那麼誇張的打這一匹怪馬,無非是因為想要給辛夷看一看,我並沒有什麼大礙。可是我自己清楚,我的情況好像很糟糕,糟糕到就是這匹怪馬,如果沒有被綁住,我或許連它的對手也不是。
    它,只是被我身上那種大戰過後的煞氣和血腥氣給鎮住了。
    無論如何,這匹怪馬挨了一頓揍,老實了許多,或許是已經被征服了,我決定就騎著這匹馬快速的趕回地下城,可我的虛弱如同身上的傳染病一般,很快的就從肉身蔓延到了靈魂,我竟然站起來都費勁,卻還要咬牙強撐。
    “小叔,我來騎馬帶著你,可好?”就在這個時候,辛夷握住了我的手,輕輕的從我手中接過了韁繩。
    “哪有這種道理?!不要,怎麼能你騎馬帶著我。”我兀自的強撐,想要上馬,辛夷卻搶在了我的前面,騎上了馬兒。
    怪馬好像更為畏懼辛夷,當辛夷騎上馬背的時候,它竟然一動也不敢動,就連眨個眼睛也是小心翼翼,我有些無奈的看著辛夷,辛夷卻伸出了手,帶著些許強迫的意思拉著我上了馬,畢竟是天狐,力量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可以比擬的,我就這樣順勢的上了馬,竟然沒有費什麼力氣,也總算沒有出醜,連馬都上不了的樣子。
    “小叔,你是不是很不開心?這次要我騎馬帶著你?這一次是辛夷任性了,因為小時候我老實跟在你身後,總要有一次,你在我身後啊。所以你不要不開心,有你在我身後,我也是很安心的。”辛夷開始駕馭著怪馬前行,一邊走著一邊對我小心的解釋。
    不知道為什麼,馬兒的速度並不快。
    但就是這樣輕微的顛簸,也讓我感覺疲憊不斷的上湧,想要閉上自己的眼睛。
    周圍的景物在倒退,映入我的眼中不知道怎麼的有些模糊。辛夷的解釋輕輕的,淡淡的,帶著些許回憶的溫暖,我的腦中卻是一片漿糊般的感覺,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唯一清晰的就是她的秀髮被微風帶動著,輕輕的掃在我的鼻端,帶著她特有一種甜味,卻不膩,讓我沉迷又安心?
    “小叔?”沒有得到我的回答,辛夷不安的問了一聲。
    我坐在辛夷的背後,覺得就連騎著馬這個動作對我來說都是一個負擔,我為什麼會這麼累?在模糊中我感覺到我的靈魂,甚至我的身體,都破破爛爛的,我在這個時候也清楚了,若然不是阿大們的意志,都留下了一絲來強固我的靈魂,我可能走不到山下,就真的會死,魂飛魄散那種。
    如今的虛弱和疲憊是理所當然,我支撐的太辛苦。
    所以,我也不想抵擋這種虛弱與疲憊了,畢竟是和辛夷在一起,我的身體微微前傾,頭掛在了辛夷的肩膀上,這樣完全的讓她來支撐我,我終於感覺放鬆了許多,好受了一些。
    辛夷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在她眼中我一向嘴硬又驕傲,屬於死撐型的,她可能沒有想到,我會虛弱的靠在她身上。
    但僵硬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辛夷很快就平靜了,伸手拉住了我的手,放在她的腰上,口中的話溫溫柔柔:“我就知道你是在強撐,如果累了,就這樣休息吧。我不會讓你有事情的,因為這一生我的宿命就是你。”
    靠在辛夷的肩頭,我的意識都開始模糊,我無法用正常的思維去回答辛夷的話,只是這樣攬著辛夷,靠著她,迷糊的說到:“我好想睡覺。”
    “那就睡。”辛夷的言語中透著心疼。
    “可是,我不敢睡啊…還有很多事情,我,我要帶你去青龍城,我”在迷糊中,我斷斷續續的說著,說著我背負的重任,心中壓抑的沉重,我怎麼敢睡?其實我真的好累。
    到最後,我也不記得和辛夷到底有沒有說清楚,只是反覆的念叨,一定要帶她到青龍城去與那個假辛夷會面,否則一切都會失敗。
    就在這個時候,辛夷的手忽然撫上我的臉,那溫熱的溫度讓我的意識再模糊了一番:“小叔,你睡吧。你想去哪裡都可以,我帶你去。今生,我已經為你選擇了背叛一切,你想要做的,你要走的路,我都會跟著。”
    聽著辛夷的話,即便我的意識是模糊的,心中也湧動著一種說不出的酸澀的感動,抱著她的手不自覺的緊了一些。
    我幾乎能聽見自己微微的鼾聲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口中竟然再次模糊的念了一個名字:“陳重。”
    是的,從九兒的婚禮被我攪亂的那一刻,就不知道陳重趁亂去了哪裡?原本,我幾乎快忘記了這件事情,卻不知道為什麼在快要睡去的剎那,他的名字忽然在我的內心深處閃現了一下,一股巨大的不安一下子包裹了我,讓我下意識的就念出了他的名字。
    我的額頭不知道為什麼就佈滿了冷汗,這個名字一出現,讓我差點就清醒了過來。
    辛夷的聲音卻如同暖風一般的安撫著我:“小叔,睡吧。現在沒有陳重,更沒有誰,只有我在。”
    是嗎?我的心忽然又安心了,就這樣靠在辛夷的肩膀,在馬上模模糊糊的睡去。
    當進入了夢境的時候,現實的一切就與我無關了,再沒有沉重的負擔,也沒有了任何的身份,而在夢境的最初,一切都是甜美而安謐的,只有溫暖的泛黃回憶,包裹著我。
    我好像已經忘記了自己是獵妖人的身份,而回到了十六七歲,我輕鬆的走在街上,身後是辛夷。
    那好像是夏日,一切都那麼的耀眼,路上也都有著知了不知疲憊的聲音,陽光卻不灼熱。我很迷茫,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季節啊?有著春日的溫暖和煦,卻又有著夏日的耀眼。
    “小叔,我們進去坐坐吧?走累了。”就在我迷茫的看著天空,猜測著這是一個什麼季節的時候,辛夷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我的身邊,有些呆呆的向我要求著。
    我雖然一直都以大哥的身份對待著辛夷,有時會煩她為什麼要一直跟著我,可是我對辛夷到底是有一份寵溺的,不會拒絕她這樣小小的要求。
    我點頭同意了,隨著她手指的方向,我看見了一道隨著微風輕輕飛舞的門簾,畫著與這季節完全相悖的圖,風雪之中,一個滄桑而疲憊的背影,寫著幾個字——風雪夜歸人。
    在門簾的上方,是一個英文的名字——forestbar。
    我的心中悸動著莫名的情緒,辛夷卻拉著我的手,走近了這個酒吧。我有些不習慣的掙脫了辛夷的手,我習慣與她相處,與她親密,卻不習慣這樣牽手,總感覺我們做這樣的動作是有些奇怪的。
    我掙脫辛夷的手時,她呆呆的看了我一眼,並沒有說什麼,我不知道為什麼想要逃避,轉頭打量著這個讓我有奇異感覺的酒吧,卻看見了周正搭著陳重的肩膀,兩個手中都拿著一瓶啤酒在朝著我揮手。
    “嘿,老三,怎麼現在才來,等你和辛夷好久了!”周正不滿的抱怨了一句,陳重則挑釁一般的衝著揮了一下手中的瓶子,那意思很簡單,我也很明白。
    你又來晚了,所以自罰一瓶吧。
    我好像忘記了我只是被辛夷偶爾拉到了這個酒吧,就真的像是我和陳重與周正越好的那一般,很高興的就坐了過去,辛夷依舊是跟著我,安靜而有些呆滯的坐在我身邊。
    很快,我就和陳重周正鬧成了一團,非常的開心,酒喝了一瓶又一瓶,就是不醉的樣子。
    這麼開心,我的心中卻一直湧動著一股傷感,這種傷感在不停的告訴我,這樣的日子早就不會有了,只是我在懷念,我還懷念…
    我努力的甩頭,想要拋卻這種莫名其妙,讓我難過傷心的情緒,我是誰?我是驕傲而飛揚的葉正凌,可是我拋卻不了。
    我拚命的想要高興,於是我們這樣熱鬧的氣氛吸引了酒吧裡的兩位女老闆,並因此認識了她們,那個活潑而大氣的桑桑,那個帶著一些神秘感,婉約而溫柔的阿木…
    我們就像不想離開一般的坐在那裡拚命的喝酒,不醉的我卻有些寂寞,寂寞著這一切太過虛幻。
    無意識的看向了門簾,門簾卻一陣飄動,一個俊美的就像電視裡的男人走進了這間酒吧,我嘴角一下泛起了笑容:“正川哥。”
    正川哥望著我笑,也朝著我們這一桌走來,我絲毫不覺得在山上修行的正川哥到這裡來有什麼奇怪?
    卻懵然的瞟見阿木忽然流淚了。
    這滴淚水落下,彷彿一切就要破碎,我想要阻止,卻感覺到一陣地動山搖,一個充滿了戾氣和危險的咆哮響徹在了耳邊。
    終於,一切都破碎了,瞬間的黑暗,我整個人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我還沒有睜眼,口中卻是問到:“辛夷,我們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