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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雕刻的故事

  但他並不是指向童帝,而是指向了那三座雕刻..依舊是聲音發緊的問到:「不知道先生看中的是其中哪一個?」
  童帝沉吟著,走向了那少女的雕刻,又慢慢的走過那兒童的雕刻,最後停留在了老人的雕刻前,帶著一向不屑又驕傲的語氣說到:「嘖嘖嘖...苟凱先生?你難道不知帶買賣的規矩嗎?至少你得為我介紹一下你的作品,對不對?」
  說話間,童帝又深深的看著苟凱,說到:「你不應該這樣的,苟凱先生。法國留學過...又在圈子快速的就開始小有名氣,怎麼還像一個大學生這樣拘謹呢?做為一個藝術家,可以不瘋魔不成活...但這種拘謹算什麼?沒自信嗎?」
  「或者說,你對自己的作品沒自信?」童帝的話怎麼看也像是句句穿心的挑釁。
  苟凱終於抬頭,手中的鐵錘忽然猛的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我能感覺到那微微低嘯的風聲...
  「誰說我沒有自信的?」苟凱的聲音終於生出了一絲變化。
  不再拘謹,也不再結巴...可是又顯得很生硬,這種生硬是什麼呢?就像一個人的話裡明明應該爆發十二分的情緒,卻被他壓抑著只爆發了兩分。
  也不應該說是壓抑吧?更多的像是刻意。
  「真是個天才。」我低聲的自言自語了一句,儘管為自己的準確形容而感到驕傲,但這句天才,是誇苟凱的,可是卻不是為他的雕刻,而是為他的演技。
  剛才那一錘子應該是想砸向童帝的吧,也收的那麼及時。
  想必我感覺到的,童帝也是感覺到的吧?但相比於我...他好像非常期待苟凱動手似的,在剛才苟凱揮起那一錘的時候,他對著我的側影,又一次開始微微有些顫抖的樣子...
  可惜的是,苟凱收手了,那樣子倒像是激動之下,有些手舞足蹈的想要反駁一般。
  原本處於爆發臨界點的氣氛一下子又變得緩和而詭異下來。
  我緊繃的肌肉稍微放鬆了一些...而童帝卻是頗有興趣的『哦』了一聲,說到:「那就展現一點兒你的自信給我看?說說你的作品?這些就是你的得意之作了吧?」
  說話間,童帝就像是故意的一般,朝著苟凱走近。
  而苟凱也像是無意的,一樣走近了童帝,兩個人同時停留在了那尊最邊兒上少女的雕刻前,童帝頗帶玩味兒的看著苟凱,而苟凱卻是眼神有些沉醉的看向了自己的雕刻。
  「在我心中,好的雕刻作品必須要承載著一段故事。而故事是什麼?是曲折的,充滿了巧合的事情的起伏,在這種起伏中,能最深刻的展現人性的某一點。只有有了這個..雕刻才能被賦予生命。」
  「真是...藝術家呢。」我吐了一口香煙,聽著苟凱的話,淡淡的評價了一句。
  他此時的聲音之中哪裡還有一絲剛才的拘謹與緊張,變得自然了,甚至是充滿了感情...說這句話的時候,如同詩歌一般的節奏。
  「那是什麼故事呢?」童帝似笑非笑的追問了一句。
  「這是一個住在靠近某個小鎮的,山村裡的姑娘。你看她的身體,是不是充滿了某種活力?這就是因為一定的勞作,所形成的,最具健康的美...而不是那種病怏怏的瘦弱,讓人想要嘔吐!當然,這種勞作必須要恰到好處,不能過多...否則,非但不能形成這種活力的健美,反而會...」苟凱似乎有些滔滔不絕。
  「停。」童帝卻不耐的揚起了眉毛,打斷了苟凱,低聲的說到:「我是來聽故事的,不用給我講解這個。」
  「好,簡單的說。這個姑娘是那個村子裡最漂亮美麗的姑娘,卻也是最貞潔的姑娘...她在現代這個社會中締結了一個關於純潔的『童話』。」苟凱的聲音開始激動起來,卻又慢慢變得低沉開始講述。
  「她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戀人,是她的中學同學。由於家裡發生了變故,她那個小男朋友變成了孤兒,為了養活自己...早早的就出去打工了,一去就是五年沒有回來,而她一直在等他。」
  「她等到了嗎?」童帝似乎是好奇的問了一句。
  「沒有,她不知道的是,那個男朋友其實早就和包工頭的女兒好上了,根本就不再打算回到那個他覺得貧窮的,讓人厭惡的小村子了。」苟凱搖搖頭說到。
  「故事就這樣了嗎?」童帝似乎興趣不大的樣子。
  而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煙,來平息內心的情緒,其實我想結局我能猜到,沒理由童帝猜不到。
  「當然不是!那姑娘什麼都不知道,就會傻等...在小村裡,女孩子結婚都會早的,她為了那個小男朋友,拒絕了一個又一個男人,不管什麼條件的。她家裡逼迫的緊,她卻依然堅持。這種堅持到了最後,她竟然傻的想以死明志了。」苟凱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光閃爍,不知道在這眼光的背後,到底代表了一個什麼意思?
  「是很傻?不過,你似乎認為很純潔?」童帝望向苟凱。
  「是純潔啊...最純潔的身體,她告訴我,她是想要把自己的身體保留著,在結婚那天,交給那個小男朋友的,然後他就是她一生唯一的男人,她也就如此守著他了。這難道不是純潔?從身體到內心的純潔。如今,還有多少女人有這種氣息?」苟凱似乎有些沉醉。
  故事實在有些無聊啊?我低歎了一聲。但的確,是一種近乎於聖潔的純潔吧...這種純潔在於的是對感情上的乾淨吧。
  可惜的只是...我沉默著,童帝卻是開口了:「可你,似乎卻是知道她男朋友已經背叛了吧?當她說要以死明志的時候,你這樣阻止了吧?嗯?」
  童帝的話帶著尾音,似乎是開玩笑一般的詢問。
  苟凱那張普通,顯得拘謹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那笑容只出現了一瞬,就立刻消失了,卻是讓人心顫抖。
  他看著童帝,說了一句:「若然,我告訴她了,你覺得這份純潔還會存在嗎?」
  我悄悄的捏緊了拳頭。
  而童帝已經轉身,目光看向了那座兒童的雕刻,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些什麼,聲音毫無感情的說到:「故事這就完了?」
  「不然,你以為呢?保留了最閃光的純潔,不是嗎?」苟凱並沒有直接回答童帝什麼,而是這樣說出了一句看似普通,卻殘忍的讓人心發顫的話。
  「唔,那這個雕刻呢?又是一個什麼故事?」童帝看向苟凱。
  「這個故事就很簡單了,但簡單的故事不代表沒有意義。這個孩子是我見過的,最天真的孩子,天真的背後是什麼?是無邪,對不對?那是一顆最純真的童心,還沒有被這個骯髒的世界所污染。就算藏在胸腔裡挑動,也好像能看見它的晶瑩剔透呢。」說這句話的時候,苟凱瞇起了眼睛,彷彿又陷入了一場盛大的沉迷。
  「哦?那是一個什麼簡單的故事呢?」童帝的聲音越發的冰冷而沒有溫度了。
  語氣卻又溫柔平靜的像一段兒天鵝絨。
  「就是一個現代版的『孔融讓梨』?應該這麼說吧?真是一個可愛的孩子,家裡這麼窮,兄弟姐妹好幾個..他能分享自己都不易得的糖果,甚至吞著口水,不給自己留下一顆。因為姐姐病了,他就把自己留下唯一的一顆也拿了出來。」苟凱三言兩語就講完了這個故事。
  我的心有些顫抖,甚至帶著劇烈的刺痛。
  我想,我一直沒有強大的動力...卻在這個時候,就如童帝一般,想把這個苟凱狠狠的踩在腳下,反覆的碾壓!
  甚至,每一次遇見妖時,我都會這樣...這就是不用刻意的,身為一個獵妖人強烈的意願嗎?
  童帝沒有繼續再問什麼了!而是沉默著走向了那個老人的雕刻...
  我的一支煙早就抽完了,此時也是有些懶洋洋的朝著他們走去...但身體的方向始終是保持在,走向門的方向。
  如果要從門邊逃跑,必須要經過我!
  「還想要問這個老人的故事嗎?」苟凱好像根本不在意我們的情緒,自顧自的說著...他哪裡還有之前那種緊張和結巴,變得無比的流利。
  「這個老人啊,故事很長...長到覆蓋他的一生了...卻又可以簡潔的用一句話來說完,他一生無兒無女,就憑著自己的雙手,養活了7個被遺棄的孩子,怎麼樣?感人嗎?人性大愛啊...不是要到老年的時候,才體現的越發厚重嗎?」苟凱說話間,取下了眼鏡,眼中閃爍著無比興奮而殘酷的光芒。

今三說:
一觸即發了,對吧?明天要補更,大家可以看個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