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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以一己之身,擋萬夫之勇!

    我的脊背一陣陣地發涼,是誰?究竟是誰要置我們於死地?
    是何家?盧家?還是黃家?
    我想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大家同為長江巡江人,彼此間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對我們痛下殺手?
    這其中究竟有什麼陰謀?
    我不敢再想下去,我也無法繼續想下去。
    直覺告訴我,我們好像掉進了一個早就預謀好的陷阱裡面。
    「虎子,養好精神了嗎?」爺爺站起身來。
    虎子咧嘴一笑,一臉淡然從容的樣子:「沒問題!」
    黑暗中,兩艘大紅花船一左一右靠近我們的送葬船。
    在這死寂的深夜裡,乍然看見兩艘顏色如此鮮艷的花船,真是詭秘森森。
    寒意滲透進我的肌膚,兩艘大紅花船就像是兩具漂浮在水面上的大紅棺材,格外瘆人。
    自從在棺材裡面睡了一夜之後,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看見長方形的東西都覺得像是棺材。
    兩艘大紅花船呈夾擊之勢,將我們的送葬船夾在其中。
    這兩艘大紅花船的體型比我們的送葬船足足大了兩三倍,大紅的喜慶色彩跟烏黑的送葬船形成鮮明的對比。這種花船是供客人遊玩的客船,船上張燈結綵,不僅掛著大紅布幔,船身中央還搭建有一個二層樓高的戲檯子,古色古香,在古代的蘇杭一代,經常都能見到這樣的花船。不少花船上面還有漂亮的姑娘,船上有軟閣包房,許多富家公子都喜歡到船上喝花酒。
    咚咚咚!
    外面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兩艘花船上面各自跳下數人,隔著窗戶,我們能看見很多人影在甲板上貓腰走動,然後這些人影迅速散開,將我們所在的船艙團團圍住。
    虎子五指微微張開,追魂劍悄無聲息地滑入虎子掌心,只聽他低聲罵道:「居然跑到長江上來唱戲了,唱給鬼聽嗎?我倒要讓他們知道,噪音擾民的下場!」
    噪音擾民?!
    我和四喜對望一眼,險些笑出聲來。
    虎子叔說話可真逗呀,高台門的唱戲聲驚擾了他的美夢,他居然將其稱為「噪音擾民」。
    爺爺微笑著附和道:「對!長江上的刑罰,噪音擾民是要判死刑的!」
    話音剛畢,爺爺的目光陡然一寒,眼神中殺意如飛雪般湧現。
    唰!
    爺爺揚起定屍筆,瞬間穿透窗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中了外面一條人影。
    一團鮮血飛濺在窗戶上面,就像惡魔的塗鴉,那條人影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了下去。
    砰!
    幾乎是在同時,一把關公刀劈入窗戶。
    幸好爺爺躲閃及時,雪亮的刀鋒貼著爺爺的咽喉劃了過去,把爺爺的臉龐都映成了慘白色。
    就聽嘩啦啦一陣響,關公刀餘勢不減,橫向從窗戶上面劃拉過去,將整扇窗戶都劈成了碎片。
    「干你二大爺!」暴喝聲中,虎子沖天而起,如一顆出膛炮彈撞碎了船艙頂棚,劍芒暴盛,如流光一樣四散飛旋。
    嚓!嚓!嚓!
    三顆人頭同時飛起,三股熱血就像噴泉一樣,直衝上三米多高。
    呼啦啦!
    關公刀倒轉飛旋,在我面前頭頂閃過一道半弧狀的寒光,霸道凌冽的刀氣竟然將整個船艙頂棚全部掀飛起來。
    爺爺突然縱身而起,砰地撞破船艙,翻滾到那個提著關公刀的戲子腳下。
    那個戲子身材魁梧,海拔幾近一百九十公分,那把沉重的關東刀足有近百斤,但是在他的手中卻像玩具一樣,揮舞得呼呼生風。那人穿著一身寬大的戲袍,臉上還施了妝粉,兩個臉頰紅彤彤的,看上去十分滑稽,卻又十分詭異。
    那個戲子提刀對著爺爺當頭便砍,爺爺身姿敏捷,如同泥鰍般從戲子的襠下滑溜過去,戲子這一刀登時斬了個空。就聽轟隆聲響,木屑紛飛,戲子的力道極大,沉重的關公刀直接沒入了船板下面,將船板鑿出一個老大的窟窿。
    戲子想要提刀再砍,卻發現刀鋒卡在船板下面,一時間竟未能將關公刀舉起來。
    在戰場上,生死往往就在這一線之間。
    爺爺瞅準機會,定屍筆在戲子的左右小腿上連點兩下,封住了腿部血脈。
    撲通!
    戲子雙腿一軟,猛地跪倒在地上。
    爺爺騰身翻躍而起,定屍筆閃電般刺出,唰地沒入了戲子的後腦,筆尖又從戲子的眉心穿腦而出。爺爺唰地收回定屍筆,戲子的腦門中央出現一個觸目驚心的血窟窿,鮮血向前飆射出兩米多遠,這個魁梧的戲子面朝下撲倒在地上,再也沒有了聲息。
    我看得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定屍筆的筆頭可是柔軟的呀,但是在爺爺的手中,定屍筆卻變得無堅不摧,殺傷力極其強大,遠遠超乎了我的想像。
    看來,我一直都沒有瞭解爺爺的真正實力,我也一直都沒有瞭解定屍筆的強大力量。
    之前我最眼饞也最羨慕的便是虎子叔的追魂劍,就算沒有追魂劍,蔡四喜的奪魄劍也很不錯啊,我以為那才是真正的神兵,反而低估了自家兵器。我還以為定屍筆無非就是用來對付邪物的法器而已,沒想到在人類的戰場上,它依然是神芒畢露啊!
    兩旁的花船上面升起了大紅燈籠,燈光潑灑下來,將我們的送葬船映照得亮堂堂的,我們的身影也全都曝露在光亮下面。
    因為之前跟打漁子的人幹過一場,所以這次面對高台門的人,我並沒有先前那麼緊張。
    不過從衣著打扮上來講,高台門確實比打漁子要顯得詭異陰森。
    高台門人穿著花花綠綠的戲服,臉上還塗抹著各種濃妝,看上去詭異莫名,竟跟那祭奠用的紙人非常相似,就像是一群從陰間跑出來的妖魔鬼怪。
    但是從這些人的身手來看,他們的功夫偏向於陰柔,比打漁子一派貌似還要厲害一籌。
    而且,高台門人眾多,兩艘花船加起來少說也有四五十號人,這比打漁子的陣勢大了一倍不止,這次還想全身而退,恐怕有些難了。
    雖然爺爺和虎子拼盡全力斬殺強敵,但無奈雙方人數相差懸殊。剛開始還能夠勉強抵擋,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場面基本上被高台門慢慢控制,爺爺和虎子也被對方給死死壓制住了。
    唰!唰!唰!
    幾道劍光過後,又有兩三個高台門人倒在虎子面前,鮮血在他們塗滿彩妝的臉上橫流,死狀極其猙獰。
    虎子踉蹌著退回來,跟爺爺背靠背站立在一塊,他的身上滿是血跡,已經分不清是敵人的鮮血還是自己的鮮血。
    「三爺,對方人數太多,再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就算不被他們殺死,我們也得活活累死!」虎子的胸膛劇烈起伏,喘息聲就跟扯風箱的聲音一樣沉重。
    吧嗒!吧嗒!
    鮮血順著爺爺的指縫滴落,很顯然爺爺也負傷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高台門要顯得比打漁子更有道義一點,他們一直在圍攻爺爺和虎子叔,從始至終都沒有對我們倆個小孩下手。當然,也許敵人根本就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兄弟們,他們堅持不了多久了,大家上啊!」一個帶頭的戲子大聲叫喊,給己方人馬壯膽助威。
    其他人聽見帶頭人這麼一吆喝,頓時振作士氣,再一次圍攏上來。
    虎子面容繃得緊緊的,滿臉鮮血的樣子就像是從地獄裡爬出的惡鬼,他倒提著追魂劍,依然霸氣十足:「幹他娘的!想死的儘管放馬過來,蔡爺必定會送他一程!」
    虎子氣勢十足,竟然震住了敵人,不少人都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不敢貿然上前。
    空氣慢慢凝固。
    突然,兩個不怕死的戲子終於按耐不住出手了。
    一人挺槍而出,紅纓槍宛如出海蛟龍,凌空飛旋著刺向虎子的胸口。
    而另一人則施展出滾地刀法,掄起朴刀斜劈虎子的腳踝。
    兩人一上一下,配合得非常默契,而且出招十分凶狠,想要一招致虎子於死地。
    「找死!」虎子暴喝一聲,目光如電,一股無形殺氣猶如海浪般朝那兩個戲子席捲而去。
    只見虎子側身避開當胸而來的紅纓槍,同時閃電般出腳,準確無誤將那把朴刀踩在腳下。
    「呀!」怒吼聲中,劍光沖天而起,嚓地斬斷紅纓槍頭。與此同時,虎子足尖狠狠一跺,一股強大的勁氣力透足尖,那把朴刀光地一下震盪開去,那個戲子猝不及防,虎口震裂,鮮血長流,朴刀脫手橫旋飛出。
    唰!唰!
    眾人都沒看清虎子是怎樣出手的,只看見兩道劍光中混雜著兩道血光,兩顆人頭高高飛旋而起,掛在了花船的燈籠上面。
    四座皆驚,圍攏上來的敵人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臉上盡皆流露出駭然之色。
    連續兩場高強度的戰鬥,幾乎耗盡虎子的所有體力,虎子再也站立不穩,單膝跪倒在地上,但是他反手將追魂劍插入船板,支撐著身子沒有倒下。
    「來啊!都他媽來啊!蔡爺我就在這裡,有種就來幹掉我!」虎子嘶聲怒吼,雙目噴火,頑強的氣魄震懾住了在場所有人。即使知道虎子已是強弩之末,那些高台門人此時也不敢輕易靠近,因為垂死的野獸也會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