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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喪樂

    過了好一會兒,我們摘下棉花,那奇怪的樂曲聲終於聽不見了。
    那奇怪的樂曲聲是怎麼來的?
    半夜的小山村裡,怎麼會突然傳來這樣奇怪的聲音?
    村子裡今晚所散發出來的詭異。與那個奇怪的樂曲聲到底有沒有聯繫?
    我沉默著,沒有作聲。
    顏蘇見我臉色凝重,輕輕推了推我:「小七,你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剛剛那陣古怪的樂曲聲!你聽出是什麼樂器了嗎?」我問顏蘇。
    顏蘇搖搖頭,反問我:「你聽出來了?」
    我抿著嘴唇。沉聲說道:「個人認為,有些像嗩吶的聲音!」
    嗩吶其實就是喇叭,音色明亮,音量大,是一件極具特色的獨奏樂器,在民間歌會或者曲藝表演上,經常都會見到嗩吶的身影。
    「你怎麼知道?你對樂器還很懂行?」顏蘇有些詫異地看著我。
    我搖搖頭:「其實我對樂器沒有什麼研究,只是我經常聽嗩吶的聲音,所以比較熟悉!以前在河口村的時候,但凡喜事喪事都有人吹奏嗩吶,剛剛那陣樂曲聲很古怪……」說到這裡,我略微有些沉默。
    顏蘇追問道:「到底有何古怪?你想到什麼了,趕緊說出來呀!」
    我吸了口氣。說出心中所想:「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剛剛那陣樂曲聲很像是……喪樂!」
    「喪樂?!」顏蘇驀地一驚:「難道落日村有人過世了?」
    我提出質疑:「就算有人過世,也不可能整座村子的人都不見了吧?」
    顏蘇抿了抿嘴唇:「你說,這古怪的喪樂聲會不會與村民們的失蹤有某種聯繫?」
    顏蘇提出的疑惑與我的猜測不謀而合,我點點頭:「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我們胡亂猜測也沒有實質性的意義,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依我看,我們不如跟上去看看,也許能夠有所發現!」
    顏蘇點點頭,伸手指著東面山頭:「剛剛喪樂聲像是從東面傳過來的。那裡通往江邊!」
    「我們走!」我拉起顏蘇的小手,一路小跑出了院落。
    途中的時候,我們經過了好幾家院落,發現屋子裡都是黑燈瞎火的,連個鬼影都沒有。
    心中的疑惑更甚,隱隱帶著一絲恐慌,落日村的村民都去哪裡了?難道真的是集體失蹤了?村子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竟能讓上百號村民集體失蹤呢?
    我越想越是心驚,顏烏骨和那赫朵夫婦對我著實不錯,在顏家的這段日子,我也感受到從未有過的父愛和母愛,其實在我的心中。他們就像自己的爸爸媽媽一樣,所以一想到他們可能出事了,我的心裡就發慌,我只有默默地祈禱老天保佑,保佑他們平安無事。
    我和顏蘇循著聲音,一路往村子東面疾馳而去。
    我倆心中焦急,都施展出輕靈的身手,在樹林間嗖嗖穿行,一前一後很快就去得遠了。
    翻過東面山頭,潮濕的河風迎面吹來,我們聽見滔滔江水奔騰而過的聲音。
    前方不遠處的河灘上,依稀出現了一些零星的光亮,可以影影綽綽看見有很多的人,從那些人的衣著裝扮不難看出,他們都是落日村的村民。
    我和顏蘇長鬆了一口氣,心裡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剛才簡直是虛驚一場,原來所有村民都跑到河灘上來了。布匠島血。
    顏蘇面上一喜,迫不及待地想要衝出樹林。
    我突然伸手拉住顏蘇:「等等!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其實很多時候,我的心思還是非常縝密的,因為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這些村民聚集在河灘上,肯定是準備進行譬如放河燈之類的儀式活動。可是河燈呢?河燈都在各自家裡,江面上黑漆漆的一片,連一盞河燈都沒有。那麼,這些村民聚集在河灘上是要做什麼呢?
    顏蘇心中急切,大概還沒想到這個關鍵,回頭問我:「怎麼不對勁了?」
    我把我的分析講給她聽:「村民們聚集在河灘上,又不放河燈,又不舉行什麼祭祀儀式,你不覺得很奇怪嗎?難道他們在這裡納涼?」
    我這一提醒,顏蘇立即冷靜下來,她皺了皺眉頭:「你說得好像有些道理!」
    我點點頭:「我們先觀察觀察情況再說!」
    我倆在樹林裡潛伏下來,慢慢朝著河灘那邊摸索過去。
    趁著夜色的掩護,迅速藏身到一片岩石堆後面。
    這裡距離那些村民也不遠了,頂多二三十米,能夠讓我們更直觀地看見河灘上的情況。
    很快,我們便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河灘上雖然聚集了上百村民,但是現場竟然是一片死寂,鴉雀無聲,居然沒有一個人說話。而且沒有人坐下或者蹲下,全都保持著直立的姿勢,站得筆直,就像倒插在河灘上的木頭樁子。火光映照在村民們的臉上,一個個面無表情,比殭屍臉還要僵硬。
    顏蘇低低驚呼一聲:「小七,這些人……這些人跟你剛才失魂落魄的表情簡直一模一樣!」
    「啊?!」我微微一驚,這些村民都是怎麼了?為什麼他們都像木頭人一樣杵在那裡?他們之所以會變成這副模樣,跟古怪的嗩吶聲是否有所聯繫?
    河灘上立著幾支火把,燒得辟啪響。
    就在我們驚詫不已的時候,奇怪的嗩吶聲再次響起。
    這次近在尺咫,我聽得很清楚,嗩吶聲的調調就是他媽的喪樂調調。
    農村裡經常都會有人離世,我從小聽這種喪樂聽了不下百次,對這種調調還是非常熟悉的。
    這喪樂聲一起,我和顏蘇的臉色唰地就變了。
    這太娘的簡直太詭異了,村民們聚集在河灘上,然後有人吹起了喪樂,這……這到底是要做啥?
    我和顏蘇已經認定嗩吶聲有古怪了,所以嗩吶聲響起的時候,我們趕緊掏出棉花堵住耳朵。
    顏蘇突然撞了撞我,伸手指了指河灘後面的黑暗處。
    我瞪大眼睛凝神打望,只見一支喪葬隊伍吹著嗩吶,自黑暗中緩緩走出。
    那支喪葬隊伍人數並不多,約莫十人左右,穿著統一的白色孝服,臂膀上纏著黑紗,頭上戴著黑巾。
    前面兩人提著引魂燈,幽幽光亮,「奠」字在風中嘩啦啦響。
    中間四人在吹嗩吶,喪樂聲淒厲宛轉。
    我們雖然耳朵裡塞著棉花,但因為距離太近,多少還是能聽見一點聲音。
    再後面兩人各自拎著一袋紙錢,一邊走一邊拋灑紙錢。
    風一吹,那些紙錢滿天滿地飛舞。
    走在最後的兩人各自舉著一根長長的竹竿,竹竿上掛著一串標墳錢,在風中飄來晃去。
    喪葬隊伍也不是沒有見過,但是在這死寂的夜裡,漆黑的河灘上,突然出現這樣一支喪葬隊伍,將原本就詭秘無比的氣氛推到了一個更加詭秘的高度。
    我捏了捏拳頭,發現掌心在不知覺中已經溢滿冷汗。
    反正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直覺,我總覺得那支喪葬隊伍怪怪的,不像是普通的喪葬隊伍,總感覺那些傢伙一個個陰氣森森。
    這個時候,令我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像木樁子一樣站立的村民們,竟然直挺挺地迎著這支喪葬隊伍跪了下去,雙臂高舉過頂,對著喪葬隊神態虔誠地叩拜起來。每個人都大張著嘴巴,但是沒有一個人發聲,竟然在進行著無聲的叩拜,我們無比悚然,就像在看一場無聲的恐怖電影。
    這支喪葬隊伍是什麼來頭?
    為什麼村民們要對著他們叩拜?
    我扭頭看向顏蘇,試著用眼神詢問她。
    顏蘇一臉茫然地看著我,搖了搖頭,就連她竟然也不知道這支喪葬隊伍的來歷!
    也就是說,在這之前,這支詭異的喪葬隊伍可能從來都沒有在落日村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