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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黃皮子傳說(下)

    說到這裡的時候,馬村長的眼淚無聲滑落,看樣子當年那件事情在他的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跡。
    叮咚!
    一滴眼淚落在酒杯裡,我舉杯和馬村長碰了一下,馬村長將那杯含著眼淚的白酒吞進肚子裡。
    「別光顧著喝酒。吃點東西吧!」我給馬村長夾了一塊雞肉在碗裡。
    「謝謝!」馬村長抹了一把眼淚:「對不起,我有些失態了!」
    「爹爹,你怎麼哭啦?」馬曉梅望著馬村長。
    馬村長擠出一個笑容:「這麼多人給爹爹慶生,爹爹很高興,都激動哭了!」
    馬曉梅道:「爹爹不哭,我給爹爹唱一首生日歌吧!」
    說完這話,馬曉梅雙手打了節拍:「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小孩子的世界總是純真的,我們情不自禁地也跟著唱了起來,再加上周圍燭光的襯托,彷彿今天真的是馬村長的生日。
    一曲唱完,眾人鼓掌歡呼。
    馬曉梅說:「爹爹,閉上眼睛許個願!」
    「好吧!」馬村長點點頭。一臉虔誠地說:「爹爹許個願!唔,爹爹最大的願望就是……爭取在年底,和平村能夠通上電,鄉親們能夠看上電視,孩子們能夠在明亮的電燈下面讀書寫字!」
    馬村長的話語簡單而又質樸,卻像炮彈一樣落在我們的心裡,因為這番話讓我們感到無比的心酸。同時我也更加敬重馬村長這個人,這才是真正的一村之長,永遠把村民的事情放在心上,放在第一位。
    「來!馬村長!我敬你一杯,你真是一個好村長!」我端起酒杯。
    馬村長笑了笑:「這是我爹臨終前的教誨,這麼多年我一直都不敢忘記!」
    既然說到馬村長的老爹。話題自然又回到剛才那個沒有講完的故事上面。
    其實我們都不好意思繼續追問馬村長後面的故事如何,是馬村長自己接著講出來的:「當時看見我爹出來,很多人就圍了上來,尤其是那幾個村民的親人們。將我爹團團圍住,追問其他人的下落。我爹當時只說了一句話,死了!全都死了!,然後鬆開手裡的老獵槍,一跤跌倒在地上,就此暈了過去。
    我爹暈了三天三夜,直到第三天夜晚才醒過來。
    老爹醒過來之後便有些不太對勁,不吃不喝也不說話,就那樣睜著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東西,眼神很空洞,他的樣子令人感到害怕。
    後山傳來鞭炮聲。老爹一激靈就從床上翻身而起,他的腿傷還沒有康復,拖著傷腿,一瘸一拐地爬上後山。
    後山溶洞口,擺放著一排靈牌,聚集著很多村民,包括勘探隊的隊員們。他們都知道進去的人已經死了,沒有人敢再進入洞窟,連親人朋友的屍體都沒法抬出來,大家只能在洞口擺上牌位,簡單地祭拜一下。
    朦朧的夜色中,點燃了火把,溶洞口聚集了很多人。哭喊聲整夜整夜在山谷裡迴盪,不少人都哭得肝腸寸斷,鞭炮聲響個不停。洞口還放著一排排火盆,人們往火盆裡燒著紙錢,祭拜死去的靈魂。山風吹過,燃燒的紙灰漫天飛舞。
    有憤怒的村民把怒火發洩在了老爹身上,他們將老爹圍了起來,推攘怒罵,他們責怪都是老爹當初自作主張,硬要進洞救人,結果人沒救回來,反而折了更多人命。
    面對村民的謾罵和推攘,老爹自始至終沒有還手,後來還是家裡人趕到後山,將老爹救了回來。
    之後的很長一段日子,總有村民來我家附近鬧事,他們用歹毒而難聽的語言咒罵我爹。甚至村子裡還有傳言,說是我爹在洞裡殺了其他人,要不然怎麼只有他一個人活著回來了?
    面對流言蜚語,老爹仍然是一句話都不說,他每天就坐在院子裡發愣,從早到晚,動都不會動一下,老爹他瘋了,每天就像行屍走肉一樣的生活著,一句話也不說,也不做任何的辯解,像個不會說話的啞巴。
    沒過多久,老爹就不行了,村裡的赤腳醫生說老爹是鬱鬱寡歡,精神壓抑走向的死亡。
    臨終的時候,老爹突然拉著我的手,開口說了他這輩子的最後一句話,他說,兒啊!記住!日後千萬別讓村民們去後山溶洞!黃皮子……洞裡有像人一樣的黃皮子……」
    說完這話,老爹就嚥了氣,臨死他的眼睛都是渾圓大睜著,指甲深深掐入木床邊緣,指尖滿是鮮血!」
    馬村長說到這裡,使勁揉了揉眼眶,深吸了一下鼻子,沒讓眼淚再流下來。
    我們聽得心驚肉跳,黃皮迷窟裡面的黃皮子究竟有多麼可怕,居然吞噬了這麼多條人命,那些人究竟是怎麼死的?沒有人見過他們的屍體,所以誰也不清楚。不過聽馬村長老爹臨終的那番話,貌似那些人都是被洞窟裡的黃皮子害死的!
    這不由得讓我們對接下來的行程充滿了擔憂,那麼多人都死在了黃皮迷窟裡面,我們這群人能夠活著走出來嗎?
    眾人沉默著,我想大家肯定心裡都在考慮這個問題吧。
    馬村長一邊給自己斟酒,一邊說:「後來我當上了村長,謹記老爹臨終的教誨,甚至還頒布了村令,不准任何人靠近後山的溶洞。但是即便如此,還是有人偷偷摸摸的去,所以每年都有人失蹤。
    就拿最近這幾年來說吧,前年來了幾個盜墓賊,說彈子山上有古墓,跑去盜墓。村民們得知消息就去追他們,結果那幾個盜墓賊鑽進溶洞裡面,再也沒能走出來。
    去年村子裡有對小情侶,偷偷跑到溶洞裡面親熱,結果再也沒有回得來,兩家的大人悲痛欲絕,哭得死去活來。
    今年初,有個老羊倌家裡的一隻山羊跑進了溶洞,他捨不得那隻羊,一個人抹黑跑去找,從此杳無音訊!」
    聽聞馬村長所講的故事,我們的後背一陣陣地發涼,滿身都是冷汗。
    就在我們聊天的時候,我無意間發現馬曉梅拿著筷子,在酒杯裡蘸了點酒,然後在桌面上畫了起來,那樣子很認真,歪著腦袋,一筆一劃。
    「咳咳,曉梅,這是爹爹的白酒,又不是你畫畫的顏料!」馬村長挪開酒杯,輕咳了兩聲。
    「曉梅很喜歡畫畫?」張夢雪問。
    馬村長點點頭,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天生就特別喜歡畫畫,也不知道怎麼的,我和我媳婦都是大老粗,也沒什麼藝術細胞,不知道曉梅遺傳了誰的基因。山裡孩子也沒什麼可玩的,曉梅打小的時候,沒事兒就坐在地上畫畫,用樹杈當做畫筆,泥地當做畫紙,就那樣畫,畫山畫水,畫鳥畫蟲,畫所有她見過的東西!而且不分時間地點,想畫就畫,以前我們家的牆上,灶台上、甚至門板上,到處都是曉梅的傑作呢!」
    說到這裡,馬村長看了一眼馬曉梅,眼神裡泛起一絲驕傲,天底下的父母談論起自己兒女的優點,總會特別開心。木來匠才。
    「不過……」馬村長歎了口氣:「我們這裡窮鄉僻壤的,條件有限,甚至給曉梅買盒畫筆都很困難,自然也滿足不了她畫畫的願望。我很擔心因為生活的條件因素,我女兒畫畫的天賦會被扼殺掉!要是我們是城裡人就好了,我一定會送曉梅去接受正規的美術學習……」
    哎,可憐天下父母心!
    馬曉梅拍了拍手,放下筷子,一臉喜悅地說:「啊哈!畫好了!」
    「小妹妹,你這畫的是什麼呀?」張夢雪把腦袋湊了過去。
    只看了一眼,張夢雪的臉色唰地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