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輪迴中，我去尋你

　　我們的婚禮，很簡單！
　　沒有親朋好友的道賀，沒有鳳冠霞衣，更沒有龍鳳香燭。
　　一切從簡，簡簡單單的婚禮，只屬於我們的婚禮。
　　「我，李天賜，願娶秦雪為妻，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我，秦雪，願嫁李天賜……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拜了天地，給秦雪戴上了野草所編製的戒指，我笑了，她也笑了。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生生世世，姻緣線牽。無論生死，永恆不斷！」我輕聲說道。
　　她眼中含淚，看著我，柔聲說道：「生生世世……無論生死，永恆不斷！」
　　淚水，劃過她的臉頰。消失在她的皺紋之中。
　　她笑了，那樣的笑容落在我的眼中，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笑容。我眼中看到的不是她的蒼老，不是白髮，此時的我不在乎她的容顏，在乎的只是她這個人。
　　成親之後，我們沒有繼續遊逛名山大川了，而是靜靜的守在這偏僻的小山谷，一天又一天。
　　又過了一個多月之後，秦雪已經瀕臨油盡燈枯了，依偎在我的懷中，氣若游絲。
　　「我不知道世間究竟有沒有輪迴，若是有，你去轉世，我去尋你……」
　　我輕輕的梳理秦雪的秀髮，內心刺痛，輕聲開口。
　　我的手指從她的頭髮中穿過，枯萎的斷髮留在我的手中。我身體輕輕一顫。秦雪的面色蒼白，白髮已經枯萎，容顏之上，也增加了許多的皺紋。
　　歲月，在她身上快速的流逝。
　　看著眼前的紅顏滄桑，我的心有一種空空的感覺，像是少了什麼東西一般。
　　秦雪看著我，滿臉的倦意，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聲音虛弱的說道：「好想……能一直陪著你……」
　　我能清晰的感覺到，秦雪體內的生機已經到了極致，隨時都能消散，如同風中燭火。
　　此時的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我已經忽略的事情。
　　我急忙摸向口袋，摸出了一根黑色的玉符，眸中閃過希翼的光芒。
　　這段時間，徹底忘了身上還有這東西。
　　沒有任何的猶豫，我直接捏碎了那黑色的玉符。
　　黑色玉符被捏碎之後，從玉符之中釋放出了滾滾黑霧，伴隨著陣陣濃郁的陰氣。
　　緊接著，黑霧翻滾，凝聚成了一個類似通道的東西。
　　一個人，從那黑霧通道之中走出。正是鬼王。
　　當看到我抱著秦雪的這一幕之時，鬼王微愣了一下。
　　「前輩，請救救我的妻子，只要您能救她，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哪怕是我的命！」我焦急的看著鬼王。
　　鬼王看了看秦雪。面色凝重，最後輕輕的搖搖頭，輕歎說道：「這股力量已經深入骨髓，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活她了！」
　　聽他這麼一說，我心中絕望。臉上露出淒涼的笑容。
　　「彼岸花花籽，能保她魂靈不滅，直接餵食，可以送她輪迴！」這時，鬼王又說了一句。
　　我看著秦雪，輕聲說道：「已經給她服用了！」
　　之前拓跋壽說彼岸花籽或許能有些許的功效，我將口袋裡剩下的那六顆彼岸花籽盡數給秦雪服用了，但是收效甚微。
　　輪迴，真的存在嗎？
　　秦雪真的能夠輪迴嗎？輪迴之後的她，還記得我嗎？
　　這一刻，秦雪看著我，微笑著用虛弱的語氣說道：「我們約定的是生生世世。就當我……先睡了一會……等我醒來，我會看到你，對嗎？」
　　「一定！」我顫聲開口。
　　秦雪在我懷裡，白髮飄舞，髮絲的間隙裡，露出滿是皺紋的面孔。彷彿蘊含著聖潔的光芒。
　　紅顏白髮依舊笑，我也在笑，唯有心底的悲傷，濃郁到了極致之後，只剩下深深一望。
　　「成為了你的妻子……我已經沒有了遺憾……」
　　秦雪顫抖著伸出手，想要撫摸我的臉，她眸中的色彩，快速流逝，最終，她的手放在了我的臉上，喃喃的說道：「真的好想……好想陪著你……」
　　下一刻，她雙眸光芒徹底的暗淡，臉上那抹溫柔也徹底的定格，放在我臉上的手，也無力的滑落了。
　　我緊緊的抱著她的身體，顫抖著，心中那股刺痛，不斷的侵襲著。
　　「啊——」我仰天怒吼。無盡的怨恨，無盡的憤怒，無盡的悲涼。
　　一旁的鬼王，在這時輕聲說道：「趁這時候她的魂靈未散，我送她轉世輪迴，以後。或許你們還有相見的那一天！」
　　還會再見嗎？
　　生生世世，我去輪迴尋你，一定會再相見！
　　我壓抑著心中的悲，看著鬼王，聲音沙啞，「該怎麼做？」
　　鬼王伸出手指，在秦雪的身體上連點幾下，緊接著看到秦雪的額頭心口等處冒出瑩瑩光芒，足足有六道。那是我之前給她服用的彼岸花籽所散發的光芒，一直蟄伏在秦雪的身體中，此時顯現出來。
　　六道光芒籠罩秦雪的身體後，秦雪身體瞬間化為光繭，最後消散，化為點點星光。秦雪的身體不見了，我伸出手想要去抓那些星光，那些星光化為一條長河，直奔天空。
　　星空之中，出現了一道巨大的漩渦。在那漩渦之中，也有一條長河。那條長河，極為浩蕩，磅礡無比，河水一片枯黃，其中飄浮無數殘魂。
　　「那是……忘川河？！」看著星空中的那一幕。我喃喃說道。
　　「嗯，真正的忘川河！」鬼王目光迷離，似乎在追憶著什麼。
　　秦雪身體所化的星點長河，融入了忘川河水之中，那些殘魂想要撲上去，但是六朵白色彼岸花出現。鎮守在那些星點之上，眾多殘魂哀嚎著四處散開，似乎極其畏懼白色彼岸花。
　　看著星空中的那一幕，我喃喃說道：「你是我的妻，輪迴見證，誰都不能將你奪走，轉世中，我會尋你，等我！」
　　星空中，忘川河中，那些星點像是化為了秦雪的面容，在對著我笑。
　　漩渦消失。星空恢復正常，一切又變的平靜了下來。
　　我感覺到，我心裡的某道枷鎖，隨著秦雪的離開，也崩碎了。
　　獸吼之聲在我心中響起，震徹我的心房，但是我臉色卻很平靜。
　　我的身體中，發生著巨大的變化，屬於拓跋家那部分血脈，正在被瘋狂的吞噬，被心中的那股力量吞噬。
　　最終，當我體內屬於拓跋家那部分血脈的力量徹底消失之後。一股新的力量出現，很微弱，但是卻有種別樣的感覺。
　　這種力量並不狂暴，但是，卻有種毀滅的感覺。
　　那種感覺，和之前三生石內爆發出的那股邪性力量氣息很相似。
　　我慢慢的握緊拳頭，感受著這樣的力量，很舒服，我很喜歡。
　　因為這樣的力量，殺人的話，會很痛快。
　　鬼王看著我，似乎感應到了我的變化。他的雙眸閃過些許異樣的光芒，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最終沒有說出口。
　　「你是韓家的人！」我站起身來，靜靜的看著他，輕聲說道：「為什麼要幫我？」
　　鬼王臉上露出一抹複雜之色，輕聲說道：「我要回去，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你之前是不是已經猜到了我的妻子會死？所以給了我九顆彼岸花籽？」我靜靜的看著他，說道：「就算我不捏碎那枚黑色玉符，你也會出現吧？」
　　鬼王沉默了，最後輕輕的點點頭。
　　在心中的力量衝破那道枷鎖的那一刻，我的心中像是升起了很多的明悟，一些原本心中的疑惑，像是自然而然就找到了答案一般。
　　「我的妻子輪迴，轉世之後，出現的地方，是不是也是那韓家所在的世界？」我繼續問道。
　　他輕輕點頭，一字不發。
　　「等我做完一些事情之後，會來找你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直接轉身離開。
　　一道黑芒從身後射來，我頭也不回的伸手接住了，是一塊黑色玉符，跟之前那枚一模一樣。
　　「等了結了這邊的事情之後，捏碎這枚黑色玉符，我來接你！」身後傳來鬼王的聲音，語氣中帶著些許的愧疚。
　　我沒有回頭，收好黑色玉符，大步離開。
　　眾生皆棋，誰是博弈之人？
　　張山海？爺爺？鬼王？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秦雪已經死了，雖然鬼王承諾她會轉世，但是她畢竟是死了！
　　這一盤棋，我跳不出棋盤做那博弈之人，那就乾脆掀了棋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