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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宗元

柳宗元

(775—819),字子厚,河東(今山西永濟)人。貞元九年(795)進士。他和劉禹錫等人參加了王叔文集團革新政治的運動,失敗後貶永州司馬達十年之久,官終柳州刺史。世稱柳柳州或柳河東。柳宗元的散文和韓愈齊名,二人共同領導了中唐古文運動,為「唐宋八大家」之一,是唐代傑出的散文家和詩人。他的詩文內容深厚,筆鋒極為銳利;山水遊記,刻畫入微,寄托深遠,尤為人稱誦。今存詩一百四十餘首,有《柳河東集》。

酬曹侍御過象縣見寄

破額山前碧玉流2,騷人遙駐木蘭舟3。春風無限瀟湘意4,欲采乜花不自由。

【註解】

1曹侍御:名不詳,當是柳宗元的京朝舊友。像縣:今廣西省象縣。

2破額山句:破額山,據詩意當在象縣境內瀕江處。碧玉流:江水之清碧明淨。

3騷人句:屈原有《離騷》,後世稱文人為騷人,此指曹侍御。木蘭舟:以木蘭為舟取其芳潔之意。

4瀟湘:即瀟江。湘水北流至永州與瀟水合,稱瀟湘,瀟湘為屈原放逐之地。

【賞析】

這是一首懷友遺愁的詩篇。作於詩人任柳州刺史時。當時詩人過著被流放的生活,悲憤孤寂,見到友人寄來詩,思友心切,寄詩抒懷。「春風無限瀟湘意」,表達了「無限」相思而不能相見的心情。詩中寫景如畫,比興並用,委婉表現了作者處境和內心的悲楚。極盡含蓄之妙,尤其耐人尋味。

漁翁

漁翁夜傍西巖宿1,曉汲清湘燃楚竹2。煙銷日出不見人,欸乃一聲山水綠3。回看天際下中流,巖上無心雲相逐。

【註解】

1西巖:永州西山(今湖南零陵)。

2楚竹:永州古屬楚地,故稱其地所產之竹為楚竹。

3煙銷:早晨江霧散開。欸乃:搖櫓的聲音,一說為漁歌。唐時民間漁歌有《欸乃曲》。

【賞析】

這是一首通過描繪漁翁生活來抒發詩人自我情懷的詩篇。詩中描寫漁翁晚宿山巖,晨汲湘水燒楚竹,漁船來往於青山綠水,漁歌迴盪於雲天,生活極為恬淡閑靜,自由自在。詩中寫景真切生動,情景交融,意境深遠。

溪居

久為簪組束2,幸此南夷謫。閒依農圃鄰,偶似山林客。曉耕翻露草,夜榜響溪石3。來往不逢人,長歌楚天碧4。

【註解】

1溪居:溪指零陵冉溪。柳宗元被貶柳州時曾建房於此。

2簪組:即簪纓,古代官吏冠上的裝飾。這裡指官衙生活。

3夜榜:夜航。榜本指搖船工具。

4楚天:永州古屬楚地。

【賞析】

這是一首描寫溪居閒適生活的詩。表面寫久在官場身受拘束,貶謫南夷實為幸事,還有意美化他的謫居生活。其實心中有難言的苦澀,是激憤的反語,貌似閒適,內心隱含深深的鬱悶和怨憤。正如沈德潛所剖析的「不怨而怨,怨而不怨」。將強烈的感情深蘊於淡遠的詩句中,活畫出詩人孤傲、倔強的形象。

登柳州城樓寄漳汀封連四州刺史

城上高樓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驚風亂颭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牆2。嶺樹重遮千里日,江流曲似九迴腸3。共來百越文身地,猶自音書滯一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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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解】

1柳州:今屬廣西。漳州:今屬福建,韓泰為刺史。汀州:在今福建長汀,韓曄為刺史。封州:今廣東封開,陳諫為刺史。連州:今廣東連縣,劉禹錫為刺史。

2薜荔:一種蔓生植物,可攀附牆上。

3九迴腸:言愁腸百結。

4百越文身地:泛指南方少數民族地區。文身:在身上刺繡花紋,為古代南方少數民族的風俗。

【賞析】

這是一首懷友遺愁之詩篇。是作者被貶柳州後寄給同時被貶的其他四位友人的抒懷之作。詩中寫登樓遠望,懷念摯友之情,淒涼激越,憤郁不平。詩人用大荒、海天、驚風、密雨、嶺樹、江流這些深廣的情景來表現自己百感交集、怨愁洶湧的內心活動,景中富情,意境遼遠。具有扣人心扉的藝術魅力。

江雪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1,獨釣寒江雪。

【註解】

1蓑笠翁:穿著蓑衣戴著斗笠的漁翁。

【賞析】

這是一首托景言志的詩作。是柳宗元被貶永州後的作品。看似寫景,實則在寫人。詩人運用象徵手法,通過背景的渲染和對孤舟獨釣的漁翁形象的描寫,表現了漁翁與惡劣環境對抗的氣度和精神,也是詩人清高孤獨品格的寫照。本詩文筆洗練,意境幽僻,為歷代詩人交口稱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