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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阿拉夫1

第一部

啊!沒有俗物,只有那道眼光,

那道(從花間反射的)美人的眼光,

就像在那些花園,白晝在那裡

從塞爾卡斯的寶石堆裡升起——

啊!沒有俗物,只有那種顫音。

那種林間溪澗悅耳的水聲——

或只有(充滿愛的心之音樂)

歡快的聲音消失得那麼和諧

就像琴聲喁喁噥噥婉轉幽咽,

其餘音縈迴旋繞,纏綿不絕——

呵,沒有我們世界的浮沫沉渣——

有的全都是美人,全都是鮮花

為我們的愛增輝,為寓所添華——

裝飾遠方那個世界,遠方——

那顆漫遊的星。

對妮莎絲是個美妙的時辰——因為

她的世界在金色的天空懶洋洋飄飛,

靠近四個太陽——一個臨時棲息之處——

天國大漠曠野裡的一塊綠洲。

遠方——遠方——在光的波浪之中,

光波把九天華彩捲向獲釋的靈魂——

(光波太濃密)獲釋的靈魂幾乎

不能夠掙扎著到達命定的高處——

妮莎絲常常飄向遙遠的天域,

最近飄向我們,上帝寵愛的人世——

不過,此刻,這漂泊王國的女王

離開了她的寶座——丟下了權杖,

聞著裊裊焚香,聽著隱隱聖歌,

在四重光裡把她可愛的手足洗濯。

最幸運最快活在遠方可愛的凡塵,

“理想之美”就是在那兒降生,

(在煙圈雲環中,穿過駭然的星,

降落,像女人飾著珍珠的秀髮,

它降在亞該亞山上——在那兒安家)

她極目眺望蒼穹——然後跪下。

彩雲如幔帳在她身邊繚繞升騰——

她那個世界形體的恰當的象徵——

一切都在美中——但不妨礙眺望

其他的美在她眼裡熠熠閃光——

一片旋雲,盤繞每個星狀的形體,

凝在鑲著彩邊的蛋白石般的天宇。

她慌慌張張在一個花壇上跪下,

那個花壇上有各種各樣的名花,

有卡波杜加多山上昂首的百合

它們曾急切地躍起,想去撲捉

那雙深深自傲的騰空的纖足,

她愛上了一個男人——因此而亡故。

還有招惹蜜蜂的索菲麗卡花

也曾伸出紫色的莖去把她挽留:

還有被特比隆人誤稱的寶石花——

它本與星星為伴,但已經很久

它使自己所有的可愛蒙辱含羞:

它那香得令人發狂的甘露

(異教徒所知的傳說中的瓊漿)

被從天上滴下,滴進不可饒恕

的特比隆花園——滴在太陽花上,

此花與它那麼相像,直到現在

它依然留在那裡,折磨蜜蜂

用人世罕見的譫狂和發瘋:

而在天上,在靠近天上的地方,

那仙葩的花和葉一直感到憂傷,

憂傷和悲鬱使她一直低垂著頭,

為她早年愚蠢的過失懺悔內疚,

把她白色的胸展向芳菲的空氣,

像美女因罪受罰而更顯美麗:

還有夜來香,像白晝一樣神聖,

她害怕在夜裡把她的馨香耗盡:

還有秘魯菊在烈日下沉思默想,

委屈的淚珠順著花瓣往下滴淌:

還有那種花,它渴望來到塵世——

但還來不及完全綻開就已死去,

勇敢無畏地綻開它芳香的花心,

從國王的花園,裊裊飛向天庭:

瓦利森內利亞水百合躲向一邊,

避免與羅納河的洪水急流糾纏:

桑特,你最可愛的紫色芳華!

菲菲之島!——黎瓦特的鮮花!

還有那睡蓮,永遠在飄蕩,

載著印度的丘比特在聖河之上——

美麗的花喲,仙女喲!仔細傾聽,

用你們的芳香把女神的歌載上天庭:

“上帝喲!你居住

在九重天庭,

那兒公正與恐怖

為美而競爭!

在藍天的界線那邊——

此星的界碑,

它一見你的柵欄

便立即折回——

彗星把那界線超過,

便被你拋棄

從它們的榮耀和星座,

永遠去服苦役——

成為火的搬運夫

(它們心的紅火)

以永不疲倦的速度,

永不消失的痛苦——

你居住——我們知道——

於永恆——我們感知——

但你那影子般的容貌

什麼靈魂能揭示?

儘管你的信徒妮莎絲

所知曉的人類

一直幻想你的無極

為他們自己的形體——

但你志已遂,哦,上帝!

這顆星已升高

穿過許多暴風雨,但是

在你燃燒的眼下;

現在,在默想中,朝著你——

只有這默想能夠

升到你的天國,成為

你王位的伴隨——

是插翅膀的想像

賦予我這項使命,

將直到秘密公開

在天國的附近。”

她停住聲——把她羞紅的雙頰

深深埋進她身邊那些百合花,

尋一個避開他目光的避難所,

因為星星看見上帝都在哆嗦。

她不動——屏息——因為一個聲音

那麼肅穆地瀰漫在沉寂的空中!

靜寂之聲向吃驚的耳朵傳來,

愛夢想的詩人把此聲叫做“天籟”。

這是一個詞的世界,“安靜”被我們

說成一個最純粹的字眼“萬籟無聲”。

天地萬物都出聲,甚至連想像

也撲漉漉地拍響影子般的翅膀——

可是喲!萬籟皆不能與此聲相比,

當上帝那永恆的聲音劃過天際,

天上那紅色的風也漸漸消失!

“那又怎樣,在轉著看不見的小圈的世界,

在屬於一個小星系、只有一個太陽的世界,

即使我的愛在那裡是愚蠢,即使那裡的人

依然以為我的恐怖只不過是雷電烏雲,

只不過是暴風雨、地震和海嘯——

(哈!他們能在我憤怒的路上擋我的道?)

那又怎樣,即使在只有一個太陽的塵寰

時間的沙粒隨著旋轉越來越陰暗,

可你的世界是我的燦爛輝煌,賦予你

是為了把我的密旨傳遍更高的天域。

讓你水晶般的棲息地空無一人,帶上

你全部隨從,飛過有月光的天空——

散開——像螢火蟲在西西里的夜晚,

然後飛向另一些世界在另一個白天!

洩露你這次秘密的特殊使命,

對那些正在閃爍的驕傲的星辰——

讓每一顆心都有一道森嚴的壁壘,

以免那些星辰墜入人類的孽罪!”

那位少女直起身在黃色的夜晚,

只有一個月亮的夜晚!——在此塵寰

我們忠於一種愛——把一個月亮尊崇——

那年輕美女誕生的地方也只有一種。

當那昏黃的星升起在平靜的時辰,

那少女從她花的神壇徐徐起身,

轉向閃耀的山嶺和昏暗的原野——

但尚未離開她那塞拉西亞王國。

第二部

就像在一座峰頂絢麗的山上——

貪睡的牧羊人把牧場當臥床,

舒舒服服地睡完覺睜開雙眼,

這時才大吃一驚地突然發現,

嘴裡唸唸有詞“但願能被寬免”,

什麼時候月亮已經升得老高——

從那高聳入雲的玫瑰色的山峰

從那伸進陽光普照的天空的山峰,

能看見夕陽餘暉——在午夜時分,

月亮正在奇妙的日光中穿行——

在無牽累的風中,在這樣的高處,

升起了一團團璀璨華麗的煙柱,

從帕羅斯島的大理石閃出相同的微笑,

朝下投向那泛著泡沫的波濤,

那波濤正把年幼的山愛撫擁抱。

那些脫離了軌道的熾熱的星星,

就像那些穿過黑暗墜落的星星,

毀滅時為自己的柩衣染上銀色——

這樣來裝飾蒼穹上那些寓所。

一座殿宇挽著徐徐落下的天堂之光,

像一頂王冠輕輕罩在煙柱之上——

那兒,一扇鑽石鑲成的圓形窗戶

向四面八方窺視著紫色的天幕,

來自上帝的光線擊落了那些隕星,

再一次讓所有的美都更加神聖,

除了在最高天與那道界線之間,

一個熱切的靈魂把憂鬱的翅翼撲展。

但在煙柱之上撒拉弗早已看見

這個世界的蒙昧愚鈍:那大自然

最喜歡用來裝飾美人墳塋的黛綠

卻隱藏在每座雕樑畫棟之中——

到處遍佈的大理石天使雕像,

彷彿正從棲身之處朝外張望,

在壁龕的陰影中顯得那麼世俗——

這世上亞該亞的雕像竟如此豐富?

牆飾上有塔德摩爾、波斯波利斯——

有巴爾比克,有平靜清澈的深底——

美麗的蛾摩拉!哦,死海的浪

現在捲向你——但要得救已經太遲!

聲音喜歡沉迷於夏夜的時分:

薄暮黃昏的呢噥就可以證明,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昂拉哥,

它就偷偷溜進許多觀星者的耳朵——

它甚至悄悄鑽進那種人的耳裡,

那種人喜歡看著遠方黑暗沉思,

看著那黑暗走來,猶如一片雲——

它的形——它的聲——難道不可觸聽?

但這是什麼?——它來了——帶進

一陣音樂——這是翅膀的撲騰——

稍停——接著是勢不可擋的奮力

妮莎絲又回到了她的殿宇。

由於急若流星,逐日追風

此時她朱唇微啟,雙頰緋紅;

環繞在她腰間的那根束帶

已在她胸脯的起伏下裂開。

她停下,在那座殿宇的中央,

氣喘吁吁,桑特!就在下方,

那親吻過她金髮的可愛的光

渴望休息,但只能在那兒發亮!

那一夜,初開的花聲調甜蜜

與快活的花唧咕——樹與樹也在私語;

清泉正迸出美妙的音樂,飛流直下

在星光下的樹林,月色中的谷涯;

可寂靜終於籠罩這世間萬事萬物——

美麗的花、天使的翅、晶亮的瀑布——

只剩下從那個靈魂發出的聲音

陪襯著那位少女唱出的咒文:

“在風鈴草或在烏雲——

還是在樹叢下,

它們能為夢中的人

遮擋住明華——

美人喲!你沉思,

半閉著眼睛,

對著被你的驚奇

從天上拽下的星星,

直到它們閃過陰暗

來到你跟前

就像——這少女的雙眼

正在把你召喚——

醒來吧!從你的夢,

從紫羅蘭涼亭,

在這適合的星光中

去完成使命——

從你的秀髮上

甩掉露珠,

那露珠的親吻

會把你纏阻——

(哦!沒有你,愛情!

天使怎能陶醉?)

這些發自愛的親吻

只會哄你安睡!

起來吧!——從你的翅膀

甩掉所有累贅:

夜露的重量——

會妨礙你高飛;

那些愛的擁抱接吻——

哦!統統甩掉!

它們在頭髮上很輕,

但在心裡很沉!

麗姬婭!麗姬婭!

我的美人!

你嚴厲的想法

將美妙動聽,

哦!你是不是希望

輾轉在風中?

或依然多變無常,

像孤獨的信天翁,

躺臥在夜晚

(當她仍在振翮)

欣然地照看

那裡的諧和?

麗姬婭!你的影子

無論在何處,

沒有魔力能把你

的音樂斷阻。

你已經多次閉眼

在一場夢中——

但那曲調仍在綿延,

它保持你警醒——

那躍向花間的

瀟瀟的雨聲,

那有陣雨節奏的

翩翩的雨聲

那小草生長時

發出的咿呀

都是音樂——但都是

模仿,天啦!

所以去吧,我親愛的,

哦!快快去吧,

快去那清澈的泉源,

它正沐浴著月華——

快去那孤獨的湖邊,

它正在睡夢中微笑,

笑星羅棋布的小島

那鑲飾湖心的珠寶——

那兒,野花的蔓延

與它們的陰影融匯,

就在那水邊湖畔

一群少女在沉睡——

有的離開了沼澤,並且

和蜜蜂睡在一起

快喚醒我這些少女

在沼澤或在草地——

去吧!當她們正在睡覺

輕輕往她們耳裡

唱出那優美的曲調,

她們夢裡也能感知——

因為什麼能如此快當

喚醒一名天使

他沐浴著冰冷的月光

一直睡得很死,

像這連魔法催眠

也不敢一試的符咒,

那哄他昏昏入睡的

美妙的曲調悠悠?”

飄飛的靈魂,還有天使們都看見

一千個撒拉弗闖出了九重高天,

青春的夢依然翱翔,在昏睡中飛行——

全部撒拉弗都在跌落,哦,死神!

跌入你的疆界,唯有“知識”,智慧之光

從上帝眼中折射到那顆遙遠的星上:

快活就是罪過——更快活依然是死——

快活就是罪過——甚至科學的氣息

也使我們的快活的反光變得暗淡——

對他們那是熱風,將毀他們於一旦——

知道這一點(於他們)又有何益

真實乃虛妄——或歡樂就是悲慼?

快活是他們的死亡——死亡對於他們

充滿了快樂生活中最後的銷魂——

在那種死亡之後沒有不朽永生——

只有沉思的睡眠,但那不是“生存”——

而在那兒——哦!願我疲憊的靈魂能寄寓——

那兒未及天堂的永恆——但卻遠離地獄!

何等有罪之魂,呆的灌木叢有多暗,

才聽不見那首聖歌動人心弦的召喚?

但有倆:他們墜落,因為上帝不賜恩

於那些由於心跳而聽不見召喚的人。

一個天使般的少女和她天使般的情郎——

哦!愛在哪兒(你們可尋遍九天蒼茫)

那盲目在哪兒,幾乎清醒的忠貞可知?

無指引的愛已墜落——在“絕對悲哀的淚中”。

墜落的他——他是個英俊的靈魂:

一個在覆滿苔蘚的井邊徘徊的人——

一個天上閃亮的星星的凝視者——

一個被愛情驅進月光的夢幻者:

這有何奇怪?每顆星星都像眼睛,

都那麼美妙地瞧不起美人的髮鬢——

它們和覆蓋苔蘚的井都值得崇拜

對他被愛情縈繞的心和他的悲哀。

夜曾發現(那夜於他是一場災禍)

在高高的懸巖上,年輕的朗基羅——

巖突出垂懸橫過幽暗的夜空,

對下面閃爍如星的浮世顯出怒容。

他在那兒享受夠了愛——他的雙眼

像鷹一樣犀利凝視過茫茫蒼天:

此刻他收回眼看她——但就在這時

一看見浮塵濁世眼睛又開始顫慄。

“伊恩瑟,親愛的!你看那光多暗!

看起來多麼可愛,當離得這麼遠!

那年秋日黃昏她似乎並不是這樣,

我離開她華麗的廳堂時並沒有憂傷。

那黃昏——那黃昏——我將永遠記住——

在利姆諾斯島,陽光帶著道咒符

射進我住的那個金碧輝煌的廳堂,

輝映精巧的雕刻和掛著帷幔的牆——

哦,那沉重的光——照上我的雙眼!

使它們像鉛一般重昏昏墜入夜晚!

這雙眼睛在古利斯坦隨波斯蘇丹

曾把鮮花、薄霧和愛情——瀏覽:

可因那道光!我沉睡——這時死神

就在那可愛的小島偷走我的理性,

偷得那麼輕,連一根輕柔的髮絲

也未喚醒睡者——或知道他在那裡。

我在那塵世所去的最後一個地方

就是被叫做帕耳忒農的神聖殿堂——

在她的圓柱間流連忘返如癡如醉

甚至比躺在你熾熱的胸脯更加甜美,

而當古老的時間釋放開我的翅膀,

我從那裡騰空而起——像鷹扶搖直上,

一個時辰我便在身後留下多年時光。

當我在她那縹緲的限界飄浮等待,

她那金球的半個花園在我眼前展開,

在我看來那就像是一張地圖——

就像是大漠曠野的城邑無人棲住!

伊恩瑟,這時候美又湧上我心底,

我真有點兒希望能重新返回塵世。”

“我的朗基羅!幹嗎要重返塵世?

這兒有更適合你居住的樂土福地——

有比那世界更青翠的莽原野郊,

有熱烈的愛情——有女人的美妙。”

“可聽著,伊恩瑟!當微風平息,

當我曾被束縛的靈魂騰空而起,

也許我的頭腦發昏——但那個世界,

我遲遲離開的世界被拋進了混沌——

一團火焰從她的位置,逆著風,

躥騰翻滾著橫穿過火紅的天空。

我想,親愛的,那時我的飛翔停止,

開始跌落——不像我飛昇那麼速急,

但隨著一陣令人顫慄的向下穿行,

穿過黃銅色的光,跌向這顆金星!

我向下跌落的時間也並不太久,

因為離我們最近的是你的星球——

可怕的星!它來,在歡快的夜之中,

這怯懦世界之上的一座紅色迷宮。

“我們來——朝你們的世界——但我們

小姐的吩咐不是給予我們來討論:

我們來,我的愛人;上下左右中,

我們來來去去像夜晚快活的螢火蟲,

除了天使的允諾,別問什麼原因,

她允諾我們,就如她蒙上帝恩准——

但朗基羅,比起你的,灰色的時間

絕不會展開仙翅飛越更美的樂園!

它小小的表面很暗,只有天使的眼睛

才能在茫茫天際看見那些幻影,

當阿爾阿拉夫初次知道她的方向

是急速飛往那個佈滿星星的海洋——

但當她的光輝在天際越來越恢弘,

就像男人眼裡美女鮮嫩的酥胸,

我們停住,在男人的天性之前,

而你的星發抖——就像美人在打顫!”

就這樣,說著話,那對戀人消磨時間

那夜晚越來越暗,再不會迎來白天。

他們墜落:因為上帝對他們失去信心,

他們因自己的心跳聽不見上帝的聲音。

(1829)

註釋

1 愛倫·坡在1829年5月致出版商艾薩克·利的一封信中談及此詩:“謹奉上拙詩一首……詩名《阿爾阿拉夫》出自阿拉伯傳說中的一個地名,那是介於天堂和地獄之間的一個地方,人在那裡不遭受天罰,但也得不到他們認為天堂才具有的寧靜和幸福……我把這個‘阿爾阿拉夫’置於被第谷·布拉赫(【譯者按】Tycho Brohe,1546—1601,丹麥天文學家)所發現的那顆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著名的星上——這顆星代表上帝的一顆信使之星,它在被第谷觀測期間正作為派往我們這個世界的特使。阿爾阿拉夫的特徵之一就是,即便在死後,那些選定該星作為歸宿之地的人也不能獲得永生——而是在令人激動的第二次生命之後墜入忘川和死谷。這種思想來自《約伯記》——’我不會永生,請別管我!’(【譯者按】見《舊約·約伯記》第7章第16節)我一直在想該星出現那個年代的一些著名人物,如被寫進《阿爾阿拉夫》的米開朗基羅——還有其他人——不過現在還只有米開朗基羅出現在詩中。”——編者注

2 即聖馬諾山,在累斯卡夫島南端。——原注

3 薩福。——原注(【譯者按】相傳這位古希臘女詩人曾愛上一名叫法翁的男青年,失戀後跳海自殺。)

4 此花被列文虎克和圖爾訥福爾一再提及。蜜蜂采其花而醉。——原注[【譯者按】列文虎克(Antonie van Leeuwenhoek,1632—1723)是荷蘭顯微鏡學家,圖爾訥福爾(Joseph Pitton de Tournefort,1656—1708)是法國植物學家。]

5 秘魯菊俗稱向陽花,此花永遠朝陽,日光強烈時它會分泌出一種霧狀水珠,自我降溫,以保持花朵鮮艷。——聖皮埃爾[【譯者按】指法國作家貝爾納丹·德·聖皮埃爾(1737—1814),他著有《大自然的研究》(1784—1788)和浪漫小說《保爾和薇吉妮》(1788)。]

6 巴黎王宮栽有一種蛇狀無刺之龍舌蘭,花大而美,香艷無比,但花期極短。七月開花時,人可觀其花瓣慢慢綻開,花盛隨即枯萎。——聖皮埃爾

7 法國羅納河中有種漂亮的瓦利森內利亞屬水百合,其莖長3—4英尺,漲水時也能將其花冠伸出水面。——原注

8 桑特,風信子。——原注

9 參見《十四行詩——致桑特島》末行及其註釋。——譯者注

十 這是一個印度傳說,丘比特最初被人發現是漂在恆河中的一朵睡蓮上——他現在仍喜歡他童年的搖籃。——原注

⑪ 盛滿香的金爐,此香便是眾聖徒的祈禱。——聖約翰(【譯者按】見《新約·啟示錄》第5章第8節。)

⑫ 基督凡人論者認為上帝應該被理解為實際上具有人類的形體。(見《克拉克布道書》對開本卷1第26頁)彌爾頓辯論的要旨使他採用了乍眼一看似乎接近他們教義的語言,但人們很快就能看出,他是在防止自己被指責為採用了教會黑暗時期的一個最愚蠢的謬誤。(見薩姆納博士著《彌爾頓〈論基督教教義〉註疏》)儘管有許多相反的證據,但這一見解從來未能普及。安德斯,美索不達米亞的一個敘利亞人,曾因這一見解而被斥為異教徒。他生活在14世紀初葉,他的門徒被稱為神人共性論者。(見《迪潘》)在彌爾頓的次要詩作中有這些詩行:

請問,統治著聖林的女神,

當人類最初被創造之時,

造物主到底以什麼為模型?

同這世界一樣永恆、純潔、久遠,

上帝所能用的唯一而普遍的模式。

——後來還有:

睿智的忒瑞西阿斯從未見過這形體,

他的盲眼給他的幻象在他的心底。——原注

⑬ 朱庇特的奇怪的女兒/想像所寵愛的孩子。——歌德

⑭ 看不見的——太小而不可視。——萊格(【譯者按】原注語焉不詳。但基督教世界有“上帝太小,我們看不見,或我們太小,上帝看不見”的說法。)

⑮ 我常常注意到螢火蟲的一種奇特的活動,它們會聚成一團,然後從同一中心朝無數個方向四散飛開。——原注

⑯ 塞拉西亞,塞內加曾提及的那座島嶼,那島能突然從海底升起,展現在吃驚的水手眼前。——原注

⑰ 一顆星星,從抖動的蒼天/那被毀的蒼穹,不幸墜落。——彌爾頓[【譯者按】見彌爾頓寫於1628年的《哀可愛孩子死於咳嗽》(On the Death of a Fair Infant Dying of Cough)第7節。]

⑱ 伏爾泰在談及波斯波利斯時說:“我很瞭解由那堆廢墟所激發的這種讚美——那畢竟是一座建在光禿禿的石巖山脈腳下的宮殿——它完全可以是一件藝術傑作!”——原注(【譯者按】波斯波利斯是繼帕薩加第之後的古波斯都城,公元前330年至公元前316年先後遭亞歷山大大帝和阿拉伯人的劫掠,從塞琉古王朝起逐漸衰落,其廢墟遺址位於伊朗西南部設拉子東北約51公里處,從遺址仍可依稀想像出當年壯麗恢宏的氣勢。)

⑲ “哦,死海的浪”——烏拉德格斯是它的土耳其名,但在其岸邊則被稱為拜雷盧特或阿爾莫坦那。有兩座以上的城市曾被捲入“死海”,這確鑿無疑。在西頓河谷就有5座——押迪哈、洗扁、瑣拉、所多瑪和蛾摩拉。拜占庭的史蒂芬提到8座,而斯特拉博則說13座(被捲入)——但最後一說毫無道理。根據塔西佗、斯特拉博、約瑟夫斯、聖薩巴的丹尼爾、諾、蒙德雷爾、特洛伊羅和達爾維耶等人的記載,在大旱之後,殘柱斷壁可露出水面。在任何季節,只消朝下看那清澈的湖底便可看見那些遺跡,而經歷了漫長得連世人都難以確知的歲月,曾存在於該地區的許多居住地,如今都被“死海”淹沒。——原注

⑳ 昂拉哥——即迦勒底。——原注

㉑ 我常常認為我能清晰地聽見黑夜來臨的聲音,當它悄悄跨過地平線之時。——原注

㉒ 仙女們用花作她們的標記。(莎士比亞《溫莎的風流女人們》)——原注(【譯者按】見該劇第5幕第5場,河濱版第73行,皇家版第62行。)

㉓ 聖經雲——“白天太陽不會傷害你,夜晚月亮不會傷害你。”(【譯者按】語出《舊約·詩篇》第121篇第6節。)人們一般也許不知,在埃及,月亮會使那些把臉暴露在月光下睡覺的人致盲,聖經即就此而言。——原注

㉔ 據說信天翁能在飛行中睡覺。——原注

㉕ 我是在一個我現在記不起名的古老的英國傳說中見到此說的:“凡音樂的質、本、源,可以說都是林中草木生長時發出的歡樂之聲。”——原注

㉖ 如果有月光,野蜂不會睡在陰影裡。此處韻腳與大約前60行處的韻腳一樣,顯得不自然。但這是在模仿瓦爾特·司各特爵士,更準確地說是在模仿克勞德·哈爾科,我喜歡從他嘴裡唱出來的那種效果:“哦!假若那兒有一座島,/雖然永遠那麼冷落/那兒的女人都會微笑,而且男人不會被誘惑。”——原注(【譯者按】克勞德·哈爾科是司各特1821年出版的小說《海盜》中的人物,此處引用的這4行詩出自該小說第7章結尾部分。)

㉗ 阿拉伯傳說中有一個介於天堂和地獄之間的地方,那兒的人不受天罰,但也得不到他們認為是天堂歡樂特徵的寧靜與幸福。“在永恆的夢境中,/在純淨、歡樂、自由的一天中,/(他)企望愛的自由、/熱情的自由、傾聽的自由/期待的自由、實現的自由。”——路易斯·德·萊昂(【譯者按】Luis de Leon,1527—1591,西班牙神秘主義詩人,著名詩篇有《隱居生活》和《寧靜的夜晚》等。)悲哀並未與“阿爾阿拉夫”絕緣,但那是一種死者懷念生前愛情的悲哀,這種悲哀在一些人的腦子裡像是鴉片引起的譫狂。愛的澎湃激情和伴隨於快活的精神陶醉在該星都是不聖潔的——對那些選擇“阿爾阿拉夫”作為棲息地的靈魂來說,其代價最終是死亡和毀滅。——原注

㉘ 那兒有絕對悲哀的眼淚/在赫利孔山為你而流。——彌爾頓(【譯者按】引自彌爾頓《為溫徹斯特侯爵夫人寫的墓誌銘》第55–56行。)

㉙ 帕耳忒農神殿在1687年尚完好無損——它是雅典之最高處。——原注

㉚ 與她們姣好的蛾眉形影相隨/比擁有愛神雪白的酥胸還美。——馬洛(【譯者按】見《浮士德博士的悲劇》第1幕第1場第131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