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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一雙眼睛一棵樹

明光宮中。

「行了,你下去吧。」蕭景陽面色不渝地揮退了手下,冷著一張臉坐在書房內。

「怎麼了?臉色這麼差?」書房一角傳來一個戲謔的聲音,慵懶而又帶有磁性。

蕭景陽瞥了一眼那個毫無形象癱在軟榻上的蕭煦,略微皺眉道:「坐要有坐像,若是父皇看到你這樣,定然要說你了。」

蕭煦單手支起身子,懶洋洋地說道:「皇兄,昨晚我可是沒睡覺給你辦事哦,居然這麼嫌我。」

蕭景陽抬起頭,看著蕭煦那張本來白皙過人的臉容變成了健康的小麥色。本來以為他這次回來,塞外的風雪能讓他多點陽剛之氣,結果皮膚是變了,人還是那麼的懶惰,性情更是變本加厲的無賴。想到這裡,蕭景陽眉頭鎖得更緊了,沉聲道:「這裡沒別人,不用演戲了。」

蕭煦眼中閃過一絲清明,但卻也只是一瞬間,隨後笑嘻嘻地說道:「皇兄,什麼演戲不演戲的啊,我就這個性,你看不慣也沒辦法。反正過不久我又滾蛋了,沒事,再忍幾天。」

蕭景陽閉了閉眼睛,伸手按了按微痛的額角。這個五皇弟,在小的時候就聰明無比,就算現在也是。但是就是因為他太聰明了,知道自己的存在已經影響了皇兄的位置,所以在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等他有所察覺的時候,五皇弟就已經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父皇也不是沒生氣處罰過他,但是幾次以後,也就放棄了。蕭煦反而樂得清閒,等歲數滿了搬出宮之後,基本上算是玩樂江湖,逍遙自在。

可是蕭景陽知道,他這個五皇弟絕對不是看上去這麼吊兒郎當,所以偶爾也會故意找些事情讓他幫忙。像這次把葉知秋從突厥接回來,主要也是倚仗的皇五弟。否則怎麼會如此順利?

但,問題是如果蕭煦能正正經經地來幫他,那樣更會使他如虎添翼。

蕭煦支著下巴看著蕭景陽越來越凝重的表情,取笑道:「不就是有人報告說紫依去南宮府了嗎?至於臉色這麼難看?」

蕭景陽面無表情地翻開桌上父皇批閱過的奏折,淡淡道:「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蕭煦挑了挑眉,揶揄道:「怎麼?皇兄擔心南宮家那小子會對紫依怎麼樣?我看你應該是擔心風婉晴對南宮笙怎麼樣吧?」

蕭景陽裝作沒聽見,翻看著手中的奏折。最近父皇對他的信任與日俱增,經他請求之後,開始批准他可以在自己的宮裡翻看以前的奏折。他也因此可以調查當年葉知秋的事。

「皇兄啊,不是我說你,早點給湛兒娶個母妃也好,這樣也防止了你瞎想。」蕭煦意有所指地說道。

蕭景陽翻著奏折的手一滯,以至於連宮女稟報的聲音都沒聽見。

蕭煦見狀揮了揮手請人進來,口中嬉笑地說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蕭景陽一驚,抬起頭來時就看到蕭紫依盈盈走來,猝不及防之下,居然當場愣住了。

蕭煦暗自搖搖頭,心想他這個皇兄需要磨煉的地方太多太多了,也怪不得父皇一直不放心。

蕭紫依從南宮府回來之後,在路上仔細回味了一下她和南宮笙的對話,想起了南宮笙曾經說了一句說葉知秋的事情其實是取決於皇帝的態度。

她想想好像確實是這樣。漢代李陵的事情,其實也和漢武帝的個性有關。那劉徹就是喜歡獎懲隨個人心情,那身邊的宰相就是待宰之相,先後有好幾個宰相,好像最後就一個能得到善終的。而在李陵之後的蘇武,也是在匈奴待了很多年,照樣也是娶妻生子,知道自己可以歸漢之後拋妻棄子地回來。也虧得漢昭帝是通情達理,最後蘇武不也有個好名聲嗎?

所以南宮笙說得沒錯,這事端看皇帝的態度。

她想到這裡,便連長樂宮都沒回,直接往蕭景陽的明光宮來了。結果一進書房的門,就有一個沒見過的人忽然跳過來站在她面前,絲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著她。

蕭紫依一呆,看著眼前這個人。她來古代之後,很少見到有人會擁有咖啡色的皮膚。因為在宮中,除了侍衛是需要成天站崗會被曬得很黑,她見過的人都是一直待在室內,皮膚一個個的保養得不要太好了!

可是這個人的衣飾又特別的華貴,說明了他不凡的地位。他的臉容長得雖然秀麗,可是卻不帶半點脂粉之氣,舉手投足之間又盡顯男子氣概,就是眉梢總是帶著一股濃濃化不去的倦怠之氣,正靠在牆上斜著眼瞧著她。

「紫依,你怎麼來了?」蕭景陽回過神,趕忙放下手中的奏折,「這是你五皇兄蕭煦,小時候你們曾經一起玩過的,可能你都不記得了。」

蕭紫依心下已經猜到了約莫這位就是傳說中的五皇兄,聞言乖巧地向他見禮。

蕭煦懶洋洋地隨口應了聲,甩了個眼神回給蕭景陽。一起玩?多數是他被欺負吧!皇兄是選擇性遺忘也好,又或者是根本不知道也好,反正這個蕭紫依從小就看不慣他和她搶皇兄,背著人不知道惡整他多少次了。

其實當他得知她被掠走以後,曾經在被窩裡偷偷笑了好幾晚都沒睡覺……咳,這麼丟臉的事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

蕭煦輕咳一聲,在旁邊看蕭景陽和蕭紫依兩人聊天,不禁越看越好奇。這些年的江湖浸染,他本以為這次回來會看到一個更加無法無天的小魔女。事實上當他在江湖上遊歷的時候聽聞天山派的蕭紫依初現武林時,也只不過是以為碰巧是同名同姓之人。可是打探了一下年齡、性格和做事風格,他鬥爭了好久才決定把這個情報告訴皇兄。

因為江湖太亂了,經不起她大小姐的折騰了,趕緊打包送到宮裡。他還幸災樂禍地想著也許送了份大禮給皇兄,讓這小魔女把皇宮也弄個底朝天,然後自己找了個借口跑到突厥去。

結果這一圈回來,發覺宮裡很平靜啊。除了她的長樂宮裡多了一個什麼學苑,聽起來也不是什麼很了不起的東西。今日一見她的談吐氣質,他更覺得除了容貌一樣,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人嘛!

「五弟,你發什麼呆呢?剛才說的話你聽見了嗎?」蕭景陽略微提高了音量,尤其發現蕭煦盯著蕭紫依的側臉發呆的時候,語氣裡更是摻雜了一些不滿。

蕭煦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道:「皇兄你說的我都同意,不用問我的意見。」

蕭紫依微微挑眉,有點不太確定這位五皇兄看向她的目光中是不是帶著刺。奇怪,她應該沒有得罪他吧。

蕭景陽耐心地重複了一遍道:「紫依方才說,解決葉知秋事情的關鍵其實是在父皇那裡。」

蕭煦扯扯嘴角,打了個哈欠道:「父皇……父皇也沒有什麼表示啊。葉知秋投降之後,也沒有嚴懲他的家人。他是家中獨子。他的父母迫於世俗壓力閉門謝客,三年前也雙雙逝去了。這次他回來,父皇也沒有特別地說什麼。」

蕭紫依靜靜地聽著,心想這個皇帝還算不錯,至少沒有株連家人。

蕭煦看著蕭紫依恬靜的模樣,越發覺得她不是真正的蕭紫依了。

蕭景陽歎氣道:「父皇這種不明確的態度,其實就是想要看看我究竟怎麼處理這個棘手的事。這是考驗啊。」

「那皇兄打算怎麼辦呢?」蕭紫依聽他這麼說,不禁關心地問道。

蕭景陽俊雅的面容上佈滿了愁雲,緊縮眉頭一言不發,也不曉得是因為不知道怎麼解決此事,還是不能對蕭紫依說這件事。

蕭紫依心中明白,垂下眼簾黯然道:「皇兄,其實不是紫依多事,實在是因為葉尋。他聽到自己父親被人說是叛國,很難受。皇兄如果不方便和紫依說的話,可否幫忙想個理由能讓他安心呢?」世事太過於險惡,她寧可適當地模糊一下事實,也不願這些事牽扯到無辜的孩子。

一聽到葉尋的名字,蕭煦反而搶著問道:「葉尋?是了,這孩子現在在你宮裡。他最近怎麼樣?」

蕭紫依朝著蕭煦微微一笑道:「小尋還不錯,和大家相處得也很好,就是他父親的這件事像根刺一樣哽在他喉間。還有他母親……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我和他提起他母親的時候,他臉色也很怪異。」

蕭煦聞言漫不經心的表情立刻變得黯然,放低聲音道:「這件事我倒是知道一二。」

「方便說嗎?」蕭紫依心一沉,趕忙問道。

蕭煦用雙手抹了把臉,慨然歎氣道:「也沒什麼方便不方便說的。皇兄可能也不知道,這次我能把葉知秋勸回來,幾乎全是因為那個突厥女子。」

蕭景陽見狀沉聲問道:「難不成葉尋的母親為了他們去世了?」

蕭煦乾笑兩聲,冷哼道:「如果是這樣就好了。那個突厥女子叫烏雲塔娜,長得是漂亮,天藍色的眼睛真是誘人。可是她和葉先生根本就貌合神離,我聽其他人的閒言閒語,好像當年還是烏雲塔娜主動下藥勾引的葉先生。結果生下來的就是葉尋。我估計,之後兩人根本沒有同房過。」

蕭紫依忍住發問的慾望,靜靜地等他繼續往下說。

「當年突厥可汗也是想徹底留住葉先生,因此這段桃色陷阱裡,估計也少不了他的份,畢竟烏雲塔娜是他的女兒。後來,葉尋出生了,雙瞳異色。可巧在那之後,風沙刮遍大半個草原,幾乎累得突厥足足有三年不振,所以很多人都說葉尋是被天詛咒了,所以才會有那麼奇怪的雙眼,才會降天罰給草原。」蕭煦不屑地說道,伸手替自己倒了杯茶潤了潤唇。

蕭紫依默默地聽著,這些事都是小葉尋經歷過的,她實在無法想像這幾年他究竟是怎麼忍受過來的。

蕭煦放下茶杯,一抹唇邊的茶漬,冷笑道:「其實我一開始找到葉先生的時候,他很猶豫。他說他怕回來之後別人會怎麼看他,史官會怎麼寫他,我磨破了嘴皮子也沒什麼進展。結果有一天晚上,他帶著一臉木然的葉尋過來找我,說他會回來,只不過要帶著葉尋一起。後來我才知道,那天晚上,烏雲塔娜居然想要刺瞎葉尋的眼睛,就是因為她認為那雙眼睛是被詛咒之眼!老天啊!那可是她的親生兒子啊!」

蕭紫依不寒而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想像著葉尋當時絕望的心情,她連站都站不穩。幸虧旁邊的蕭景陽伸出手堅定有力地扶著她的腰,才讓她沒出醜。

蕭煦的目光對準蕭景陽放在蕭紫依腰間的手,淡淡續道:「這一路上,我想盡辦法要逗葉尋開心,好歹讓他表面上恢復了正常。但是心底的創傷不是那麼容易好的。」

蕭景陽見蕭紫依心神恍惚,沉聲勸道:「紫依,別多想,有些事能做到就去做,若是做不到也別勉強自己。這種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你就多陪陪葉尋,或者我改天讓葉先生也多去看看他。」

蕭紫依還未回答呢,蕭煦就先冷笑道:「算了吧,皇兄你沒發現這些天葉先生根本就沒提到過一句要去看自己兒子的話?別說這些天,也別說我以前不知道的那些年,就這一路上這兩父子加起來的談話都不超過十句。哼哼,可想而知葉尋在葉知秋的心中是什麼地位。不過也算不錯了,回來的時候還知道帶葉尋回來,沒把他留給那個喪心病狂的女人。」

蕭景陽聽了默然無語,心下五味雜陳。

「阿布是條狼狗。」蕭紫依輕聲呢喃道。她撥開蕭景陽的手,緩過神來有力氣支撐自己的身體。蕭景陽莫名其妙,不知道她突然在說著什麼,但是蕭煦卻知道,黯下神色。

「阿布是葉尋的玩伴,阿布的父親……是一匹雪狼,母親卻是一隻……很漂亮的狗。可是不管狼群還是狗狗那邊……都不要它。」蕭紫依回憶著葉尋當時斷斷續續介紹阿布時候的語氣,也斷斷續續地說著。

真是不知道,到底是在說阿布,還是在說他自己。

蕭景陽拉著蕭紫依冰涼的手走到書桌前,輕歎道:「紫依,別多想了,先喝杯茶定定神。」

「不用了,皇兄,你告訴我,葉知秋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算給我個借口也行。」蕭紫依定定地看著蕭景陽,堅持道。

蕭景陽長歎道:「紫依,我怎麼可能隨便給你個借口騙你。實在是不想把你牽扯進來。」

蕭紫依迎上他的目光,淡淡道:「告訴我。」

蕭景陽垂下眼簾,看著書桌上成堆的奏折,輕聲道:「葉先生確實沒有叛國,其實當年叛國的另有其人。」

蕭紫依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震驚了一下。而且看蕭景陽凝重的神色,他肯定知道了是誰。

正當蕭紫依想要問出口時,一個突兀的嘶啞嗓音憑空響起道:「咦?五皇兄和皇姐也在這裡?」

不用看也知道,在宮裡不用通報可以橫衝直撞,並且正在變聲期的人只有一個。蕭紫依心下暗歎,恐怕今天是問不到什麼了。

蕭策一進門就挑了挑眉,令他覺得扎眼的就是蕭景陽和蕭紫依兩人交握的手。方才發生了什麼事嗎?偏偏他們兩人的態度再自然不過了,但是在他看來始終是有那麼一點點違和感。

「也沒什麼事,我是來向皇兄報告下湛兒最近的學習情況。你們有事聊吧,我先回去了。」蕭紫依淡淡一笑,把手從蕭景陽的掌中抽了出來。

蕭策笑瞇瞇地說道:「皇姐在這裡正好,不知道你的學苑還收不收學生呢?」

蕭紫依一愣,想到獨孤炫今天和她說過要多找幾個小孩子來玩,莞爾一笑道:「可以,到時候提前帶過來讓我看看,應該沒問題。不過年齡要在三歲到六歲左右,不能太小或者太大哦!」

蕭策嬉笑道:「知道啦,就算我想去學習皇姐也不收我啊!」

蕭紫依白了他一眼,錯身而過。

蕭煦懶洋洋地站直伸了懶腰,漫不經心哼道:「你們聊,我去送紫依出去。」說罷也不管蕭景陽怎麼回答,率先就走出門去。

蕭紫依繼續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這是送她出去還是自己要走啊?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明光宮的前殿。看著外面天邊積聚的烏雲蔽日,蕭煦冷淡地說道:「趕緊回宮吧,一會兒會有暴雨。」

蕭紫依整理了一下被風吹得凌亂的頭髮,感覺到外面明顯轉冷的空氣,知道一會兒真的會下大雨。可是她覺得蕭煦還是有話想說。

蕭煦停頓了片刻之後,若無其事地沉聲道:「皇家乃天下之本,就如同一棵參天大樹,粗壯到足以影響主幹的枝條都必須砍掉。又或者依附於其上的蔓籐雖然並不影響這棵大樹的生長,但是如果必要的話,扯掉也是好的。」這是他娘親去世前叮嚀他的遺言,也是他一直信奉的真理,所以他一直隱藏他自己的才華,直到現在。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蕭紫依聞言反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不敢苟同地說道:「我想像不出來,一棵光禿禿的大樹有什麼好看的,說不定風一吹就倒了。而且砍掉枝條也許會傷筋動骨,要不然也會留下碗大的傷疤,那會是一直都消失不掉的傷痕。莫不如控制好,讓旁枝別有機會變得粗壯不就得了?」她知道蕭煦可能是拿蕭策來作比喻,暗喻蕭策的存在可能會威脅到蕭景陽的太子之位。不過他話中的那個蔓籐指的是誰她一時還沒想通。

蕭煦為之訝然,側過頭來看著他身旁的女子。她迎風而立,原本寬大的衣裙被風吹得緊貼在身上,現出她美好的線條。而那俏臉上自信的笑容,更是讓人覺得她的與眾不同。

肯定,這人不是蕭紫依。蕭煦暗暗在心底狐疑,下決心有機會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蕭紫依感受到了蕭煦的目光,別過臉輕笑道:「五皇兄,你好像對我很有敵意。」

蕭煦聞言自嘲地輕笑道:「有嗎?原來我表現得很明顯?」

蕭紫依冷眼旁觀,看見他那張咖啡色的臉上爬滿不屑,淡淡道:「五皇兄,有話直說,我不喜歡猜謎。」

蕭煦別開眼神,伸了個懶腰道:「我看你還是先回宮吧,要不然這一晚上都別回去了。」說罷也不管蕭紫依有何反應,自顧自地轉身走進明光宮。

真是個以自我為主的人。蕭紫依搖了搖頭,覺得風刮得更大了,趕忙招來在外等候的若竹,往長樂宮趕去。

她們正好剛進永寧殿,豆大的雨點就嘩啦啦地傾盆而下。蕭紫依驚歎地看著外面的雨簾想道,若是再晚一步就是落湯雞了,那個蕭煦算時間算得還真準。

若竹在旁歎道:「不知道其他地方會不會也下這麼大的雨,希望大旱能過去啊。」

蕭紫依才反應過來,好像除了入春之後的一兩場小雨之外,就一直都沒有下過大雨。確實,希望能徹底告別春旱。

「公主,剛才我問過了,獨孤小少爺和南宮小公子兩人都還沒回去呢。看樣子這場雨要下很久,不如就讓他們住在宮裡吧。」若竹建議道。

「也好,不過就要麻煩侍衛去通知一下了。」蕭紫依點點頭,她也怕孩子們在雨中行走若是得了風寒就糟了。

天很快就暗了下去,蕭紫依雖然奔波了一天,並沒有找到能解決葉尋心結的辦法,但是也算是瞭解了很多事情。既然知道葉知秋當年的事很複雜有內幕,連蕭景陽都束手束腳,一籌莫展,那麼她就更沒有信心能夠化解。但是她有信心總有一天會有結果,所以她現在所能做的就是讓葉尋生活得開開心心。

為孩子們創造一個世外桃源,這就是她盡力要做到的事。

這場雨一直斷斷續續地下了三四天,當太陽再次出現的時候,那天空好像是洗過一樣蔚藍的顏色,令人看了就不禁心曠神怡。

蕭紫依推開教室的窗子,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覺得陰鬱的心情也隨之一掃而空。只不過教室內吵吵鬧鬧的孩子們讓她不禁又皺起了眉。

這些天由於下大雨,幾乎沒有誰來幫她給孩子們上課。除了蔡夫子和李雲清偶爾過來外,其他人都不見人影。新報道的談月離更加是有了借口不來。只剩她一個人應付這五個精力充沛的孩子,她還真是有點吃不消。

不過,看著他們五個現在其樂融融地在一起玩著她改良的古代「大富翁」遊戲棋,蕭紫依有些不確定了。

到底還要不要再招人了?她覺得現在的感覺非常好,他們五個人圍坐在圓桌前,就像兄弟姐妹一樣,雖然有爭吵有摩擦,但是總會有各種方式被化解。

她會不會太安於現狀了?

蕭紫依靠著牆想著,聽到外面走廊裡傳來由遠而近的腳步聲,不期然地就把目光轉到教室門口,然後就愣住了。

因為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姑娘,正可愛地睜著大眼睛,一臉羨慕地往教室內偷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