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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牙痛不痛啊?你去問牙吧!

很快就到了吃午飯的時間,學苑的餐桌又加了兩個座位。桌上照例擺滿了豐盛的午餐,可是除了獨孤炫照例大吃大喝之外,幾乎沒有人動筷子。

蕭紫依不明所以,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發現除了雙胞胎姐妹之外,好像大家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難不成他們都不歡迎新成員?不會吧,雙胞胎這麼可愛,怎麼會都不喜歡?

她並不知道短短的幾分鐘這對小姐妹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一個遍,還以為這幾個小男生害羞呢,不過為什麼連小雲渲的神情也怏怏不樂?

蕭紫依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勸雙胞胎姐妹中午要是不餓就少吃點,以後時間長了就會習慣中午也吃東西了。

蘇玲瓏和蘇琳琅聽話地開始解決面前的荷葉包飯。蕭紫依見狀欣慰地點點頭。她本來怕她們太嬌氣,不過現在看來乖巧又活潑,被家裡教導得很好。

不知道談月離的弟弟是怎麼樣的小孩,今天下午一會兒就是談月離的課了,這麼長時間,他還第一次開始上課,也不知道行不行。

蕭紫依出了一會兒神之後,才反應過來飯桌上仍是一片反常的寂靜。她忍不住輕聲朝她旁邊的蕭湛問道:「湛兒,今天怎麼不吃飯?沒胃口嗎?」蕭紫依幾乎有種錯覺,當她叫湛兒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扭頭朝她看來。

蕭湛用筷子一次就夾一個飯粒有氣無力地送進嘴裡,都沒心思回答姑姑的問話。要知道古代最注重輩分倫理,所以年齡大小根本不是問題,一切先按照輩分走。咦?這麼算起來,連南宮簫都比他大一輩?

真討厭,怎麼算他都是最小的一個!到底什麼時候能長大啊!蕭湛繼續一次夾一個飯粒自我唾棄中。

蕭紫依大惑不解,再往她另一邊的李雲渲看去。只見其滿臉憤憤不平,一直拿眼睛使勁瞪著蕭湛。可惜後者專注於怎麼夾飯粒,根本沒有注意到她。

另一邊的南宮簫垂著眼簾彷彿在心裡計算著什麼,葉尋則發現大家都沒怎麼吃飯,他也沒有什麼胃口。阿布倒是早就吃飽了,趴在地上曬肚皮。

咦?肯定是在她沒有發現的時候,出了什麼事。蕭紫依好奇不已,但是在飯桌上問看來是什麼都問不出來了,她打算一會兒找他們單獨問問。

正在這麼想著的時候,突然獨孤炫扔下筷子捂著嘴哇哇大叫。眾人都嚇了一跳,連蕭湛夾著的飯粒都嚇得掉在了桌子上,阿布立刻翻身站起,汪汪直叫。

蕭紫依連忙起身跑到獨孤炫身前,驚道:「獨孤你怎麼了?吃到沙子了嗎?」

獨孤炫滿臉痛苦的表情,捂著嘴一個勁地搖著頭。

蕭紫依擔心死了,為了以防萬一,連忙讓若竹去叫顧辰顧醫官過來。小孩子們都圍了過來,睜大眼睛關心地圍在獨孤炫身邊。

「到底怎麼了?」蕭紫依被他們中午這種態度搞得心情變得極差,這下見獨孤炫還有痛又不說,索性掰開他的手。

只見獨孤炫哭喪著臉,手心裡躺著一顆牙齒,而口中本來應該是門牙的地方缺了一塊,變成了一個黑乎乎的大洞。

呃,原來是換牙。想想獨孤炫也快到時間了,一般小孩子從六歲開始換牙,一直斷斷續續到十二歲左右才全部換好。估計剛才他啃骨頭的時候不小心把本來鬆動的門牙給硌掉了。

蕭紫依大汗,伸手讓如蘭去追若竹,讓她知道具體情況,不必那麼慌張地就把顧醫官請過來。換牙雖然不必看醫生,但是蕭紫依看著周圍的小朋友均大惑不解地研究獨孤炫掉的牙齒,心想還是有必要請顧辰過來上一堂生理課。

李雲渲擔心地問著愁眉苦臉的獨孤炫道:「獨孤,你牙痛不痛啊?」她聽剛才那聲慘叫挺嚇人的。

獨孤炫苦著小臉,看著自己手裡的門牙,扁著嘴道:「這我不知道,牙這不在我手心裡嗎?我也不知道它疼不疼。」

蕭紫依聞言差點笑翻。正常換牙一般是不痛的,獨孤炫肯定是第一次換牙,從來沒體會過牙齒還會掉的感覺,驚訝地哇哇叫而已。

「是問你有什麼感覺啦?」南宮簫湊過去看著獨孤炫缺了牙齒的地方,求知慾旺盛地問道。

獨孤炫伸出舌頭舔了舔掉了牙齒的地方,哭喪臉道:「好像嘴裡缺了一塊……」

「說話好像還漏風。」葉尋落井下石地丟出來一句。

「以後不啃骨頭了!公主公主,請顧醫官把我的牙齒安回去好不好?」獨孤炫果然一說話就漏風,仰著頭一臉期待地看著蕭紫依。

蕭紫依不厚道地偷笑,讓小廚房去做點蔬菜,帶著大家重新坐回飯桌,順便給他們講了講何為換牙,怎麼保持好自己的牙齒等等。

蕭紫依耐心地一個個回答小朋友們稀奇古怪的問題,等過了不一會兒,幾盤青菜就炒好了放在獨孤炫的面前。

獨孤炫張口結舌,他雖然比較受不了家裡的大魚大肉,但是也沒到吃齋念佛的地步,他最愛吃的還是糕點啊!

「喏,這些都是含纖維的食物,對牙齒有好處的,多吃點。」蕭紫依笑瞇瞇地說道。

獨孤炫皺著眉,不想聽話。他剛想把筷子伸向桌子中央的那塊誘人的糕點,從旁邊橫過來一雙筷子比他還快地把糕點夾走了。

「嘻嘻,為了不讓你牙疼,這塊糕點玲瓏就勉強替你吃了吧!」蘇玲瓏銀鈴般的笑聲傳來,很開心地把糕點放在自己盤子裡。

獨孤炫暗恨,而且更因為蘇玲瓏的這個舉動,令蕭紫依注意到這點,把點心甜食之類地都從他前面拿開,放到其他人面前。

「乖,獨孤,以後長出來的牙齒若是歪了或者有蟲子了,就永遠都不能換了哦!」蕭紫依軟聲安慰道。反正獨孤炫今天吃的也夠多了,控制點食量,省得以後變成小胖子。

獨孤炫苦著臉拿筷子一下下戳著碗裡的青菜,沒啥胃口吃。

若竹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走過來和蕭紫依稟報道:「公主,我剛才去了太醫院一趟,顧醫官不方便來這裡,但是為了以後孩子們看病及時,特意派來一位醫女。」

「醫女?」哇!那不是中國版的大長今?

若竹以為蕭紫依不知道醫女是什麼意思,耐心地解釋道:「嗯,醫女隸屬尚食局,從前朝開始就有的慣例,每過三年就向外招收一些會醫術的女子,方便宮內女眷就醫。這次尚食局派來的醫女叫顏涼月,是過年的時候進宮甄試的第一名。」但是這種醫女每次招收的人都特別少,畢竟寧願進宮來十年都不出宮還要習醫術的女子太少了,所以每次招收進來的醫女都會很快地被各宮瓜分,這次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還有宮女沒有被分派掉。

蕭紫依點點頭,她知道醫女地位低下,一般中人家庭都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做這種事,所以一般都是窮苦人家的女孩兒充任,也算是有一技之長。不過顧辰明明是蕭景陽安排給學苑的校醫,怎麼突然間說不能來就不能來了呢?

居然這麼輕鬆就被安插進來一個人。不對,今天被硬塞進來的不止一個人。

蕭紫依看著餐廳另一邊上午被迫和雙胞胎姐妹捆綁向她銷售的初香,覺得有些不妥。難不成這朝中的勢力又有何變化嗎?但是人都來了,她不請進來確實有些不好。蕭紫依想到這裡,淡淡道:「請人進來吧,正好孩子們還沒午睡,讓他們認識下。」

若竹應了一聲是,把人喚了進來。

蕭紫依定神看去,只見走進來的白衣女子身材高挑,眉清目秀,雖然在宮中算不上絕色,但是放在外面絕對也是個大美人。看上去大概有十八九歲了,身穿沒有一絲雜色的白衣,遠遠地看倒很似現代醫院的白大褂。可是令蕭紫依特別注意的就是她那挺直的腰板,而她那清亮的雙眸毫不猶豫地直視更令蕭紫依印象深刻。

要知道在她到古代以來,在她面前能有如此風姿的女子實在是太少了。她感覺她所見過的每個女子或多或少都會彎下她們的腰板,輕易地在別人面前低下她們嬌嬈的頭。連皇后娘娘都不例外。說明這種根本不是因為地位而產生的,而是由於一種習慣性的卑微。尤其在男人面前。

現在在她面前的這位顏涼月,雖然也對著她恭敬地跪拜行禮,但是讓人很直接地就看出其那種高貴的人格絕不會輕易被人利用。蕭紫依相信,就算讓顏涼月現在幫她擦鞋,這顏涼月也會毫不猶豫地跪下來幫她擦,但那絕不代表其內心會屈服。

不愧她穿的那身一塵不染的白衣。

蕭紫依只一眼,就確認這人不會是被人收買的,滿意地柔聲讓她起身。

顏涼月起身來一點都不退讓地直視蕭紫依,片刻之後展顏道:「公主殿下剛才說的一些話,涼月貿然在外面聽到了一些,說得都很好,看來公主實際上並不需要我。但是我還是懇請公主殿下把我留下。」

蕭紫依目光緊鎖著她,半晌之後淡淡笑道:「可以,你就留下來吧。若竹,去找人給顏醫女準備住的地方。」

顏涼月驚訝地看向蕭紫依,有些奇怪這公主為什麼不問原因就接納於她,白費她還準備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說。不過她還是識相地沒有問出口,露齒笑道:「公主殿下叫我涼月即可。」

蕭紫依點了點頭道:「涼月你先和若竹去看看住的地方滿不滿意,等下午抽空,給孩子們講講怎麼保護牙齒。」

顏涼月恭敬地應是,然後同來時一樣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蕭紫依挑了挑眉,看來她這裡新來的醫女並不是溫柔的護士,而是能幹的女醫生啊!不錯,也不錯,等抽空和顏涼月聊聊天,應該是很期待的事情。

等孩子們吃過午飯以後,照例去睡午覺。孩子們的午休室是一間佈置得很童趣的大屋子,很寬敞,四周的牆壁上貼滿了孩子們上課時畫的畫和折紙作品。孩子們的床分散在四周,今天因為蘇玲瓏和蘇琳琅兩人的到來,多加了一個雙人床,專門給兩姐妹午睡用的。

現在的時間已經快到初夏了,午時的天氣更是有些悶熱,蕭紫依把午休室的窗戶推開一條縫隙,讓風吹進來又不至於太猛烈。看著每個人都蓋好了小被子之後,她才退了出來,吩咐如蘭中午照顧著點。

可是剛出了午休室的門,蕭紫依就看到談月離穿著一身皂色的長衫,漫不經心地搖著折扇,一臉壞笑地站在那裡。

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他臉上那種笑容,蕭紫依的心情立刻降到最低點。

「談公子怎麼現在就來了?是不是要送你弟弟來的?」蕭紫依向他後面張望,不過令她失望的是談月離的身後空無一人。

談月離將桃花眼瞇了起來,彎成了一個弧度笑道:「星閱他前幾日下雨時偶感風寒,等他身體好些的時候再送來這裡。」

蕭紫依打量了談月離片刻,對他的這番說辭直覺地有所懷疑。不因為別的,就因為他話語間她沒有聽到由於弟弟身體不好而感到的擔心,半分都沒有。

看來這裡面還是有故事的。蕭紫依想起談月離的前科,知道就算她問也問不出來,索性也就不問了:「談星閱?日月星的星嗎?哪個閱?」

「是日月星的星,閱讀的閱。」談月離懶懶地笑道。

「哦?那這麼說你應該還有個哥哥吧?」蕭紫依好奇地問道。

「是有個兄長。」談月離那明媚的桃花眼的眼底剎那間陰鬱一片,但那只是一瞬間的事,立刻臉色便恢復了正常,若無其事地岔開話題道,「公主,不介意今天月離比安排好的時間來早了一點吧?」

一點?是來早了半個時辰吧,而且就算她介意又能怎麼樣,趕他回去嗎?蕭紫依不得不承認,這個談神棍在強人所難上確實是高人一等。「特意來早了這麼長時間,談公子莫不是有話要和我談?」他們兩人離孩子們的午休室有一段距離,所以不怕影響到孩子們的午覺。

談月離環顧著走廊牆壁上貼著各種孩子們的字畫,微微沉吟道:「公主,月離有些關於學苑的建議,不知道方不方便說出來。」

「講。」開玩笑,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欲擒故縱說話前還繞幾個圈的人了。他第一次來這裡就畫了幅孔子像放在教室裡,然後一連串地派人送來定制的玩具,後來又表示願意把自己幼弟送來。無論哪個舉動,都無不昭示著他對這裡想干預之心。而且再從這人做的一些事來看,定是個心機重的,這也是蕭紫依特別對他反感的地方。

談月離對蕭紫依的態度絲毫不以為意,折扇啪的一聲合在手中,油然道:「不知道公主想建這個學苑所為何故?」

蕭紫依看到談月離一向輕浮的雙眸突然換上認真的色彩,一時無法適應,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目光,慢慢往外踱步。一邊走一邊說道:「沒有什麼意思,只是想給湛兒的童年多製造些美好的回憶罷了。當然,這是最初的目的,現在我想盡可能地幫這些孩子健康成長。最起碼有個好開頭。」

「這麼說,公主的目的也就是因為皇孫殿下嘍?」談月離俊顏含笑,柔聲問道。

蕭紫依聽著他意有所指的話內心一陣不舒服,淡淡道:「不是你想說的那樣。我並不是為了想給湛兒建造一個什麼權力中心。不是的。」

談月離洒然一笑道:「其實不管公主最初的動機是什麼,現在已經都不重要的。因為不管公主的目標是什麼,外面的人實際上早就把目光對準了這裡。公主這麼聰明,我相信公主自己也應該察覺得出。」

隨著兩人的談話,他們已經走出了走廊,外面初夏的太陽微微有些熾熱地照在兩人身上,莫名其妙地讓蕭紫依感覺到一絲煩躁。外面是一片整理好的空地,蕭紫依定義為這裡是學苑的操場,旁邊有鞦韆、單槓、蹺蹺板等等的遊樂玩具。

「不管,我不管外面的人怎麼看我,這沒什麼意義。」蕭紫依難得任性地說道。她知道的,從蕭策那次跑過來質問她到底在做什麼那天起,她就知道她的學苑建立的性質就已經變了。可是她不想承認,就算隔著一層薄紙她也不願意捅破。

談月離仰頭看著頭頂天空中刺眼無比的太陽,唇邊那抹笑容有著說不出的風流俊逸,直言不諱地問道:「公主,你在逃避什麼?」

「我……」蕭紫依一呆,向來伶俐的口舌此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她確實在逃避,她一直的願望就是給孩子們建造一個世外桃源一樣的環境,可是另一個程度上來看,不也代表著她想自己生活脫離現實嗎?

難道這一切就只能是理想嗎?

談月離察言觀色,見狀沉聲續道:「公主,孩子們可以保持純潔保持與世無爭,可是你不能。如果連你都這麼想,那麼誰來保護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