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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方清平、付強的緣分

除了張亞平,方清平也頗受我喜愛。方清平現在是一個著名的單口相聲演員。他是那年中央台相聲大賽中,因說《幸福的童年》而出名的。

北京台有一個欄目叫《脫口而出》就是專門為他打造的。這個欄目一直持續了很長時間,收視率也很高。我和方清平的關係也不是一般的學生和老師關係,因為方清平是我的乾兒子。認乾兒子這一段還是十分有趣的。

在很年輕的時候方清平寫了幾段相聲,那天由於他有事,讓付強拿著這幾段相聲來找我。看了作品後我覺得還有點意思,雖然不夠成熟,但孩子能寫成那樣已經很不錯了,我覺得還行。我是個很愛才的人,這些作品那時候都是雛形的東西,我就提意見,比如,這個應該這樣寫,怎麼這麼寫呢?可能當時話語說得嚴重了些,這使付強聽了後很害怕,也出乎我的意料。因為付強聽了後就不知道怎麼回事了,他說:「老師,怎麼這麼難啊,我以後再也不來了。」付強那時候不到20歲,還很年輕,像小孩兒一樣。我說:「別不來了啊。」果真付強走了從此沒敢來。雖然失去聯繫了,但是我腦子一直沒忘。由於那天方清平有事沒來,我還沒見過方清平,只見過付強。

過了若干年,這倆孩子長大了,有一天我無意中在電視上看到他們倆說相聲,想起付強來了。不久在一次晚會上,我見到李金鬥,問起付強他們,李金斗說:「這倆孩子是我徒弟,人不錯。」我很激動,就講起過去的事,說他們當年是怎麼找我的,我當時提意見可能重了一些,他們不敢來了。我解釋說,說得重是因為喜歡,並說這倆孩子還行,只是後來不敢來找我了。李金斗一聽特別高興,說:「那敢情好,投靠您,巴結都巴結不上,您這主動要教他們,我馬上讓兩個孩子找您去。」

得知了這個消息,方清平和付強特別高興,就來找我。為了他們我接了一些晚會的創作,主要是讓他們能在晚會的創作和表演中得到實際的鍛煉。比如說,有一次中央電視台的著名導演劉鐵民來找我,讓我給他的晚會寫幾段相聲小品。我就帶著他們,住到了工程兵招待所。從此,付強和方清平跟了我有吃、有喝、有住。不僅還能跟老師學能耐,還讓他們有機會在電視上露一小臉,對於這兩個人來說是個挺好的機會,當然樂不可支。再加上我脾氣好,從不向他們發脾氣。他們倆就跟著我,越跟著我越高興。後來我們又共同做了好幾次節目。

發掘方清平

那時方清平跟著我,除了參加相聲小品的創作,遇到採訪我也帶著他。後來付強演出比較忙,付強就去演出了,小方在寫作方面比較擅長,一直鞍前馬後地跟著我。

在那個階段我收了方清平和付強為乾兒子,但有些人認為我是他們的師父,其實這些人還不太明白。我不收徒弟,因為我自己沒有師父。相聲行是很講究拜師的,拜師要舉行儀式,這個儀式叫擺支,拜師叫叩瓢。我沒有師父,沒有師父一般稱為海青。作為海青不能收徒弟,但是我可以收乾兒子,我的乾兒子還真有幾個,後來都在相聲界出了名。

我之所以看上方清平,並帶他寫相聲,包括後來跟我寫戲,有一點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覺得方清平的語言非常像我,特別活潑、詼諧。以前在我剛出道的時候,有人給我總結過,說我的相聲是四小,即小體裁、小人物、小包袱、小聰明。再看方清平寫出來的東西也是這個特點,所以我喜歡他的東西,帶著他很方便、不費勁。我們倆後來寫的東西,分不出來哪個是我的,哪個又是方清平的。因為我跟別人寫的東西還有些差距,比如白雲海。我們的語言是有很大區別的,而方清平跟我在語言上特別靠。方清平非常聰明,有靈氣。干寫作這行的都知道,寫東西一定要有靈氣,沒有靈性是寫不出來好東西的。方清平悟性也很高,寫東西確實要有悟性,這都是他後來出名所必備的天生條件。

別看這小小的一段相聲,就全國來講,寫相聲的作家很有限。馬季老師過去就跟我說過,找寫詩的、寫小說的、寫戲的不難,但我要找個寫相聲的太難了。寫相聲需要特殊材料。方清平就是一個特殊材料。

寫相聲要懂得相聲的結構,一開始有一個墊話,墊話完了是瓢把兒,瓢把兒完了是正活兒,正活兒完了是底。你看著結構很簡單。墊話是開場白,瓢把兒是在正活兒中間,用幾句話把上面說的話和下面要講的故事連上,然後攢底。別看就這點事,沒有一定特殊的素質寫不了這種東西。否則沒法看,要不俗不可耐,要不味同嚼蠟。

我認為,寫相聲要有觀察能力。觀察一件事要找出一個角度來,選擇一個切入點,才能寫好相聲。相聲編出來,經演員一立,看著那麼活潑,聽著那麼可笑,語言要求強度高,其實挺難的。方清平素質好,他跟我在一起合作一點也不費勁。到後來方清平水平比我還高,語言也比我活潑。我說這就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別看他平時不笑,但他心裡會笑。方清平的寫作習慣與我不一樣。我寫作比較皮實,什麼條件都能寫。我能夠在任何環境下創作。比如,我走著走著想起什麼,坐在馬路牙子上就寫。有一次我坐在馬路上寫,遇到了一個熟人,那人看到非常驚訝,因為,我屁股底下爬了好多綠蟲子,把褲子都染了,我都沒有感覺。我不管在哪兒,有人說話我也能創作。我過去在首鋼宣傳隊的時候,那邊地方不大,有些人在那兒連跳帶說的,我都沒感覺趴那兒就寫。後來調到曲藝團,編導組設在西單劇場,中午編導組十幾個人在那裡吃飯,聊天的時候我在那睡覺。等我醒了,在桌子上扒開一塊地兒就開始寫。有個老同志感慨地說:「能不出名嗎?」 我就屬於這樣的人,在家裡對著電視能寫,寫的時候也知道電視裡演的大概內容,像我這樣腦子的人搞寫作的還真有幾個。寫《泰囧》的那個束煥是一個,還有就是寫電影《初戀我們不懂愛情》的編劇費明。別人我不知道了。像白雲海和方清平,他們都要關上門,一點聲音都沒有,一個人在那兒琢磨,別說還真能琢磨出好東西來。

我們接了活兒,一般情況下,我能在劇組裡寫,方清平不行,小狗撒尿—認地兒。他不在外面寫。他樂意回家去寫。他這人寫作和別人不一樣,他要先拿紙寫出個大概齊,完了後再打字。方清平跟我寫作的時候,很知道吃苦。寫作不像掄大錘,有力氣不管用。尤其是過不去關的時候,絞盡腦汁能把人憋得頭要爆炸。小方能夠吃苦,寫東西特別仔細。他語言好,包袱好,來得快。說起來,寫作不像工廠裡的車、鉗、鉚、電、焊,有師傅教徒弟就能學會。寫作教不了,只能憑感覺,感覺好壞是天分。

我沒教方清平什麼,只是給了他一些機會而已。小方真是難得的一個天才。想當年馬季發現我的時候非常感慨,如今我發現方清平也一樣地感慨。我們合作了幾段相聲都非常好。

砸掛白雲海

在我和方清平開始合作的時候,我的好友、北京電視台的李峙賓來找我。李峙賓原來是一個報社的編輯,如今在北京衛視的一個欄目做製片人。李峙賓年輕的時候也跟過我,那是在1995年,中央電視台專題部主任尹力給我打電話說,你快過來吧,有個任務要交給你。當時我住在港澳中心,剛把北京台的一個節目搞完,聽說尹力要找我給中央台搞節目,這是不能推辭的。因為我過去曾答應過尹力與他合作。做人不能食言,這次一定要完成自己的承諾。在這次合作中,尹力叫來一個年輕人,就是李峙賓,他說:「這個節目您帶著他干吧,別客氣,他就是您的學生。」

尹力是一個著名導演。我這次的任務是在這個晚會裡寫幾個小品,主要是反映質量問題的。尹力說他不看我的稿,因為我是寫小品和相聲的專家,但他不是,他只是晚會的導演。尹力說他只給我要求,那就是創作六個小品,每個小品不能超過四分鐘,一共24分鐘。他說:「您只要給我完成這個就行了。」

我當時覺得這個導演很開通,我找的是蔡明、郭達,楊新鳴。他們三人配合默契,相得益彰。李峙賓在這個晚會的撰稿中,發揮了積極作用,這個節目最終得了一等獎。我從那時候認識了李峙賓,一直到現在沒有斷過聯繫。後來李峙賓調到北京台搞專題欄目。在我和白雲海合作期間,李峙賓也常找「白蓮」做他欄目的嘉賓。可笑的是,我摔了腿,拄著雙拐,也被李峙賓請去做嘉賓。說的話題是有關質量問題的,因為我腿摔壞了,很多熟人還以為我是受害者。其實不是,我只是做訪談的一個嘉賓。李峙賓一直叫我廉叔,由於我們的關係不一般,雖說我不搞晚會了,李峙賓搞什麼還是邀請我來幫忙。

這次,付強跟方清平就跟著我一起給李峙賓寫小品。我們住在新興賓館。因為這次李峙賓當導演,撰稿當然就要請白雲海來寫了。雖然我寫了電視劇,我和白雲海也沒斷交情,有時候還有合作。但白雲海是撰稿大家,每次由他撰寫的晚會,都會很精彩。這是行家公認的。

白雲海加入後,付強和方清平就喜歡和他開玩笑。比如,白雲海說:「我寫的東西都來源於生活。」本來下一句是高於生活,結果小方不等他說完,就幽默地說:「您來源於生活,低於生活!」白雲海剛一反駁,付強那就說:「回車!回車!」逗得白雲海說這倆孩子真壞。

我們行話把這種抖包袱叫砸掛。作為一個相聲演員或相聲作家一定要有砸掛的本事,砸掛能鍛煉相聲演員在台上抓哏兒取笑的功力。砸掛砸得好說明這個演員有紮實的功底和幽默的智慧。方清平和付強砸掛砸得好,說明他們是一個好演員,只是他們老拿白老師砸掛,就苦了白雲海老師了。

白雲海這人的性格非常直率,有什麼事從來不藏著掖著。這次給李峙賓撰稿,請的主持人是王剛。因為王剛和白雲海交情也不錯,在一起一見面就要喝二鍋頭。這次王剛當主持人,還真是衝著白雲海來的。王剛給了白雲海面子,白雲海也是個講義氣的人。趕上錄製節目那天,白雲海有事,電視台搞節目有個規矩,那就是錄像那天結束就要給參加演出的演員酬勞。又因為在綵排那天出了點問題,尤其是電視台和主辦方之間出現了一些矛盾,白雲海怕錄完後王剛的勞務費不能落實,千囑咐萬囑咐對我說,他不在,讓我幫著盯一下王剛的勞務費。他就是擔心主辦方不給。我也怕出偏差,但我不愧是點子廉。為了保證王剛的勞務費不落空,我找到主辦方,問他跟王剛熟不熟,主辦方說不熟,我說那好, 我給你介紹一下,你們兩個見個面吧。主辦方一聽要和著名主持人王剛認識,非常高興。我趁這個機會對王剛說:「一會兒這個勞務費他給你。」主辦方連連點頭說:「我給,我給。」就這樣把這件擔心的事完成了。那天白雲海好幾個電話盯著,我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這個結果讓白雲海踏實了,他對我非常佩服。

《新夜行記》的誕生

我和方清平合作的相聲最成功的那段應屬《新夜行記》。說起這段相聲,也有一段故事。有一天北京電視台來人找我,說李蘭導演找我有重要的事。那時候北京市正在為迎奧運做準備,出租車可以說是北京的一個窗口。北京台要舉辦一個晚會,要以這個窗口為主題。他說北京市龍新民副書記點名,要我寫一段相聲,而且名字都起好了,叫《新夜行記》。

龍新民副書記原來當過北京電視台台長,以前我經常與電視台合作,我們之間比較熟悉。我一聽覺得這事確實挺大。何況龍書記把名字都取好了,這事不能不接,接了就要寫好。

我想這麼重要的任務我跟誰來寫呢?跟白雲海寫?我當時確實想找他,因為我和白雲海在一起完成了許多重要的事,都很出色。但是我現在帶著方清平呢,我再找他不好。跟方清平一起寫,我還沒有那麼大的把握。後來,我覺得對年輕人總不放心,永遠也鍛煉不出來,一咬牙就讓方清平干了。

方清平雖沒接過這麼重的活兒,但是還有我呢。另外,方清平在設計包袱上高人一籌,好相聲有了創意,又有一個聰明、睿智具有幽默感的人,這就是能完成這次重要任務的先決條件。我找到了他,並把這事告訴他,說北京市副書記點名讓我寫一段相聲,名字都取好了,叫《新夜行記》。這段相聲寫好要參加北京電視台的晚會,到時龍書記要親自參加晚會。方清平聽後也很興奮,說行。交代完了,方清平就先去寫了。

寫完了讓我一看,我覺得不行。小方沒有領會我的意圖。初稿沒有寫好,我對小方沒有批評,採取的是啟發。我一看方清平寫的還是自行車,我說:「小方,夜行記就是一個自行車嗎?你怎麼還寫自行車呢?不應該寫這個啊!現在是汽車時代了,要寫汽車,要寫酒後開車。寫劉洪沂。」為什麼要寫劉洪沂呀?因為劉洪沂老師是相聲界著名演員,他人緣好,許多同行包括比他輩分小的都愛跟劉洪沂開玩笑,行話是拿他抓哏,給他編笑話。當時在相聲界流傳他的笑話很多。在相聲界別人拿自己抓哏,編笑話抖包袱,只要不是惡意,本人一般不會生氣,因為行裡人都懂,這是給你揚腕兒。揚腕是什麼意思呢?就是揚名。並不是壞事,裡邊含著褒義。

說起劉洪沂老師確實可樂。比如,起初相聲演員都夢想能有一輛汽車,有了汽車一般不是為了顯擺,而是圖個方便。那時開的車,不像現在都是好車、新車。因為掙錢不多,能買一輛二手車就非常不錯了。經過不懈的努力,劉洪沂不知通過什麼關係,擁有了一輛破汽車。不怕人笑話,那時候那輛破汽車也是一種財富的象徵。按現在來講,劉洪沂開破車,也構成了炫富。然而,這個破車卻成了他的負擔,一天到晚怕車丟了。他家在中國雜技團的時候,住在五樓。每天從外面回來,一下車把方向盤、車擋全都拆下來,扛上樓去,每次下樓再裝上。這本來就很可笑了,後來還有更可笑的。有一次唐傑忠的徒弟李金祥來跟他借車。他把車把、擋把及鑰匙交給李金祥,李金祥扛著這些鐵傢伙下了五樓,來到車前拿鑰匙開了半天,那車門也開不開。沒辦法又把這些東西扛上樓來了。李金祥說:「叔,您這車我實在開不開。」劉洪沂說:「不是給你鑰匙了嗎?」李金祥說:「我就是使這把鑰匙開的,都擰熱乎了也開不開。」劉洪沂說:「你怎麼這麼笨呢?我去吧。」李金祥跟著他下了樓,只見劉洪沂把鑰匙插在門裡,開完了後用一隻腿的膝蓋頂了一下門,再用兩隻手扣住門的底部往上端了一下,那門才開,劉洪沂說:「這不開了嗎?」

他的笑話還有許多,有頭有尾相當可笑。方清平屬於一點就破的人,聽了以後眼前一亮,回去重寫了一段,我接過來再看,前後就跟兩個作者寫的似的。後面的那段寫得極其精彩,結構完整,包袱多,內容煥然一新。方清平果真把劉洪沂那些笑話寫進去了。後來我們聽到李金斗說的《新夜行記》裡就有酒後駕車,下了車卸擋把,扛在肩上跟高爾夫球桿似的,後來李金斗老師給改成炒勺顯得更可樂了。

這段相聲寫完後,由電視台導演送給龍書記審閱,得到充分的肯定。在商量讓誰說的時候,方清平主張讓自己師父李金斗說。由李金斗說這段相聲我當然沒意見,於是我當即給李金斗打了一個電話:「兄弟,我跟小方寫了一段相聲,叫《新夜行記》,是龍新民副書記取的名,並點名讓我們寫的,這活兒不錯,是一個把桿活兒(把桿活兒的意思是可以作為相聲演員的代表作之一)。」李金斗聽完很高興地說:「行,讓我徒弟拿來給我唸唸。」後來李金斗把這段說出去了,果然大火。觀眾愛聽,同行誇獎,都說這段寫得好。從這段相聲開始,方清平寫的相聲在社會上有了一定的影響,後來便越來越火了。

相聲劇《爸爸丟了》

我在和張亞平合作的同時,交替著帶方清平寫節目,那會兒我正好犯更年期。之前我應邀給北京電視台一個籌建的欄目寫了一個欄目劇,後來這個欄目沒用上,這個劇放在手裡也就沒有用。我在家裡閒得沒事,想改成一部單本喜劇,沒有什麼人要,也就是寫著玩。因為受更年期的影響,寫半截就擱下了。

有一天,方清平到我家看見了這個劇本。我說自己身體不好,讓他幫我往下寫寫,方清平答應幫著寫。寫了一部分後他拿給我看,由於他的包袱巨好玩,我看了捧腹大笑,覺得這個乾兒子真是個奇才,是個難得的懂幽默的人。

方清平寫喜劇順當自然,用包袱信手拈來。他也是正當年,許多幽默喜劇的東西像流水一樣自然流出,他的語言包袱經常一個接著一個抖,行話管這叫串屜的包袱。我認為,包袱這東西很深奧,你必須先在腦子裡構成一個鮮活的帶實質性的笑料,然後欣然落於紙上,使人看到忍俊不禁。小方在這方面幹練成熟,運用自如。我看了他續寫的一段,感覺他確實有這個能力。後來我又接著修改完成這部喜劇,並把這部喜劇改成了一部舞台相聲劇,取名《爸爸丟了》。

這個戲雖幾經周折,也是天無絕人之路,後來終於有了著落。有一天,北京曲劇團團長凌金玉找我,問我有劇本沒有,我跟他說,有這麼一個戲《爸爸丟了》,是相聲劇。林團長看完後覺得題材不錯。

這個故事是怎麼來的呢?原來我有個老戰友名叫底明,在北京西城區宣傳部當處長。他給我講了一個故事:在一個大雜院裡有一個老人,這個大雜院裡的孩子都是他給看大的,老街坊們親如一家,後來老人去敬老院了,院裡的老街坊都很想念他,又給他接出來了,在各個家輪流住。這是個真事。

我聽後很受感動,就把這件事藝術化了。我編了一個故事,寫了一個叫方京生的人,因為工作忙,把老父親送到了敬老院,後來老街坊偷著給老人接走了。一次方京生到敬老院找不到自己的父親,就把敬老院的院長馬五一告上了公堂。

我別出心裁,設計的是一個古代縣官審現代的案子。由於時代的差距,審案中笑料連篇。曲劇團凌金玉團長跟我商量,能不能把這個相聲劇改成曲劇。北京曲劇團和北京曲藝團是一個團,對曲劇團很瞭解,因此我就同意了。為了演好這部曲劇,北京曲劇團特邀潘長江出演縣官,小方給這部曲劇起了個名字叫《找啊,找啊,找爸爸》。這是我帶小方一起完成的一部舞台劇。這部劇小方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小方跟我在一起,因為我年紀也大了,我們好多成功的東西都多虧了他。所以說,我們倆的相遇是一種機緣。我們除了寫相聲外,還接了情景喜劇。

情景喜劇一般都是喜劇,也可以說是放大了的小品。因為我們都是寫相聲的,在語言上有得天獨厚的條件。情景喜劇實際上對語言的要求是相當高的。所以,搞情景喜劇我們爺倆會占很多便宜。相聲和情景喜劇都是小結構、小故事,有寫相聲的能力再加上能編故事,搞情景喜劇並不難。所以我帶著他寫情景喜劇,方清平越寫越好。後來我們爺倆分開了,小方自己也搞了幾個膾炙人口的情景喜劇,在這方面發展得越來越好。

我覺得我幫助方清平,不是為了別的,而是想是給他機會。因為方清平是一個人才,如果沒有機會就被埋沒了。而我給他創造機會,讓他充分發揮天分,逐漸地使他在文藝界和廣電宣傳系統認識更多的人。

在多年的合作中,我們爺倆的關係都非常好。我覺得做人越簡單越好,我從來沒那麼多事,方清平也是一樣,很多事我倆所見略同。比方說,我開車與別人的車撞上了,本來也有保險公司負責賠償,可是我不太懂這些,就覺得該賠給人家賠人家錢就是了。還有一次,那是個晚上,我和小方去一個地方吃飯,出來黑天了,那條街很窄,我開車又笨,在倒車的時候,把一輛出租車的保險槓給撞耷拉了。雖說那是輛破出租,不撞那保險槓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但是人家不讓走我們也不能走啊。其實事情很簡單,打個電話把警察叫來,分清責任,第二天去保險公司,自己不會花一分錢,可是我們不懂應該叫警察,就讓小方給那位司機三四百塊錢,然後我們就走了。在場圍觀的人都說,看看,人家多痛快。現在想起來,是我們爺倆傻得都流油了。什麼師父帶什麼徒弟。師父簡單徒弟更簡單。爺倆一個道理,不是要錢嘛,要錢就給他。

方清平處處都表現出是一個好幫手。有一次到電視劇中心去開會,由於走得匆忙,我這人從來也不講究,那天的衣服開線了,露著一個肩膀頭,又不是西藏喇嘛,露肩膀頭沒講頭。一會兒我還要主說呢,連自己都看不過去了。我趕緊讓小方給我買衣服,小方一看乾爹這邋遢相,二話沒說,立馬出去了。到了下面商店,一出手就買了兩件。其實一件就能遮羞,買兩件幹嗎?小方說有備無患。我心想什麼意思?難道還有下一回不成?

方清平跟著我這麼多年,我發現小方有許多地方像我。付強像他師父李金鬥,乾乾淨淨,熱情,幹什麼事跑前跑後,不怕吃苦。小方就不行。小方跟我一樣,在生活上不細。比如,現在我從老山搬到石景山金頂街去住,方清平到我家這麼多趟,每次都打電話問幾單元,住幾樓幾號。我也這樣,糊里糊塗,原來方清平在民族園住的時候,每次到了他們樓下都含糊,得打電話問清楚才敢上樓。而且我們做事都很簡單。東西壞了,直接扔了,要不就換一個,不是那麼太在意。方清平幾次在河北電視台演出,人家給我們個冰箱或者是洗衣機,他嫌麻煩,都懶得去拿,每次都不要,直接送人。

賀歲劇《抬頭見喜》

我和方清平還合作了一個賀歲劇《家和萬事興之抬頭見喜》。北京電視台賀歲劇《家和萬事興》是個金牌劇目,每年收視率都很高。說起來這個賀歲劇跟我有很深的淵源。

有一年邵飛和我閒聊,我們看香港年年都搞賀歲電影,中國也有這個趨勢。我們經過探討,在搞三集的賀歲劇短劇上取得共識。我還記得,《家和萬事興》是在北京爆肚宛和陳之勝一起吃爆肚的時候,由白雲海取的。

這就是北京台賀歲系列劇《家和萬事興》的最初設想。兩個人談過以後陳之勝和邵飛幾個年輕人就正式邀請我和白雲海寫戲。戲寫完了陳之勝和邵飛也認可了,結果讓導演給否了,導演拍的是自己的作品。一次邵飛遇見我說:「廉叔,真對不起,我們沒想到是這個結果。」我說:「沒事,我那個戲由六頻道作為第一部的賀歲片用了,叫《歲歲平安》。」邵飛說:「噢,敢情《歲歲平安》就是您那個戲呀!」邵飛為我高興,壓力解除,頓時心裡就釋然了。

自從賀歲系列劇《家和萬事興》火了以後,北京電視台年年都要拍一部,很多人都參加過,包括趙本山、宋丹丹和港星曾志偉、吳孟達等。雖說開始我參加過策劃,但是後來再沒有參加過寫戲。有一年邵飛又想起我來了。幾個忘年交邵飛、趙廣晰、步曉峰選了幾個本子都不行,問我有沒有劇本,我就說我和小方搞了一個類似婚介的一個劇本,叫《抬頭見喜》。他們認為這是個賀歲劇的名字,後來就讓小方正式來寫。再後來這個戲拍成功了,由梁冠華主演。

喜劇作者的喜劇生活

小方說話幽默愛砸掛。有一次白雲海碰到我和小方,好朋友長時間未見格外親切,白雲海非要請我們吃飯,並把我們帶到大三元。食客都知道大三元的飯很貴的,一般省吃儉用的人都會望而卻步。我自己是從不進這種檔次的飯館的,除非劇組為請我寫作品特別招待我,假模假式當一回上等食客外。我愛吃餃子,頂多上餃子館買幾兩餃子給口腔一個交代。今天既然進了大三元,怎麼能讓白雲海破費呢?我就偷偷對小方說咱們別讓人白老師請了,方清平會意地點點頭。白雲海不知其裡,興致勃勃地要了一桌子好吃的。三個人推杯換盞,開懷暢飲,一直吃到嘴斜肚歪,杯盤狼藉。等到該買單的時候,我站起來去交錢,白雲海一看,噌地躥了起來,說:「哎?這可不行!」白雲海說什麼也不讓我花錢,他剛要去搶著結賬,冷不防小方在後面抱住了他的腰,趁這機會我交了款。白雲海對小方說:「你這不對啊!你說你這叫什麼事?本來說好我花錢,你怎麼讓你乾爹結賬啊。」小方整著臉子說:「我看你也不想交,你要想交我也抱不動!」小方就這麼幽默,把白雲海逗樂了。

方清平說話有他自己的特點,他砸掛跟他在台上說相聲一樣,屬於冷幽默。冷幽默在喜劇裡更能讓包袱有回味感。

我們爺倆都是搞喜劇的,生活中也不乏喜劇。我們的生活喜劇跟我們的寫作正相反,寫作出來的喜劇是創作出來的,生活中的喜劇是真實的、非創作的、出人意料的,經常與人的性格有聯繫。比如,我們給別人寫劇本,住在一個招待所裡,晚上餓了想吃宵夜。一般來講,賓館、旅店都是24小時營業,客人什麼時候來或者什麼時候走,隨時都有人接待,大門也是敞開的。招待所卻不成,晚上10點以前就鎖門了。那天我們要吃宵夜,我一看招待所把門都關上了,方清平說:「怎麼辦?」我說:「爬過去吧。」自古華山就這一條道,爬就爬吧。之後,方清平在前,我在後,我們兩個人順著鐵藝做的大鐵門爬了上去,就在我們兩個剛剛邁過一條腿騎在大鐵門上的時候,被人發現了。招待所那個看門的問:「嘿,你們幹嗎?」我們不好意思地說:「出去吃宵夜。」老頭說:「這門沒鎖!」

現在回憶起這段笑話都忍俊不禁,在朋友圈內廣為流傳。

小方也和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那就是粗中有細,粗在生活,細在寫作。我和方清平開車有笑話大全,爺倆各有一輛夏利,我有本不敢開車,後來在天通苑買了一所房,不能守著烙餅挨餓,逼著自己上了馬路。敢開車了我開著破夏利到處跑,朋友開玩笑說:「您再開夏利我拒絕接待您,與身份不符。」還有一次我拉一位朋友去吃飯,我把夏利停門口,旁邊也有兩輛夏利,那位朋友下車一數:「夏利、夏利、夏利,走,沒檔次不在這吃飯了。」

方清平剛有本沒車就開我的車,剛開不遠就被警察截住了,原來是沒系安全帶。交了罰款繼續往前開。他不知道丁字路口不讓右轉彎,拐過去又趕緊往左拐,又被警察截住了,警察說:「你怎麼打右轉燈往左拐啊?」沒得說,罰錢。

我剛有車到團裡去的時候,大家爭著坐我的車,但是往後排。一位叫劉晨的相聲演員說:「都不敢坐您的車我坐,我不怕死。」說完跟著我走到停車處,上了車沒開三米,警察走了過來:「同志,您這車不能走這兒。」然後開了一張條,讓我到執法站接受處理。劉晨一看說:「好嘛,我走吧,等您弄明白了我再坐吧。」

還有一次團長劉亞輝說:「廉老師,你剛才從煤市街開車過來,我好像看見您下車用手量了量才敢開過去呀?」(那條街本來不寬,路上還有賣菜的,使車輛行駛很困難。)

方清平也不亞於我,有一次晚上他開車拉著我去吃飯,大燈沒關,等到吃完飯車裡一點電都沒了,怎麼也打不著火。方清平說:「乾爹,您來吧!」我說:「沒電了我也開不走啊!」小方說:「那就把付強叫來。」我說:「付強也開不走啊!」方清平說:「叫付強來幫助推車!」

方清平跟著我,他的相聲寫得越來越好。以前沒有跟我合作時,好比是一條大魚,在小河溝子裡撲騰,施展不開。如今,跟了我如同大魚游進了萬里湖,他的名聲不脛而走。到後來許多相聲大腕都搶著找他,包括姜昆、馮鞏。社會上一些說相聲的,都讓他寫活兒。近幾年春晚的相聲中也多有他的筆跡。

情景喜劇之外的日子

我和方清平除了搞相聲創作、情景喜劇之外,還搞過欄目《精彩大放送》,兩個數字電影,一個賀歲舞台劇。數字電影是《雞毛小事》和《別跟狗較勁》。《雞毛小事》是我寫的,《別跟狗較勁》是方清平寫的。

一天,一個叫尹哲的人給我打電話,說有個戲想請我來寫。我是個熱情的人,接到電話就按照地址來到那裡。那是一所破舊的居民樓,一打開門裡邊什麼都沒有,整個一個空!一個瘦骨嶙峋的人接待了我,他就是尹哲。尹哲現在已是自己公司的著名製片人兼導演了,那時候他只算是撈了第一桶金的北漂。互相介紹後,尹哲給了我一堆材料,讓我寫一個有關組織部長的電影。我對他很好奇,問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開始尹哲不說,後來才支支吾吾地告訴我是黃宏介紹的。既然是黃宏介紹的,這件事就接了吧。

故事寫完起名《雞毛小事》,很快通過了二審。有一天尹哲說換了投資方,請我到友誼賓館附近的數字大廈去簽合同。我找到那個影視公司,一進門那個公司的部門王經理迎過來,笑著說:「喲,廉叔,這本子是您寫的呀?」原來這個影視公司是老朋友陳之勝開的。這件事有了陳之勝按說可以按部就班地操作了,誰知額外又生枝,簽完合同不久出了點事。尹哲消失了!劇本到了這分兒上,沒有他也可以繼續干。我是個明事理的人,我覺得尹哲為了這個本子跑前跑後不容易,還是先等等看。如果有問題真的搞不了了,我再搞,如果沒什麼事還是由他繼續搞比較合適。

時隔一個月,尹哲出現了。知道我在等他,非常感謝。他說:「廉老師,這個戲您要是給別人了,我可就白抓了!」最後,《雞毛小事》請李嘉存擔當主演,影片收到好評。開機那天我帶著方清平參加了記者招待會,他認識了尹哲。

世界就那麼小,尹哲找了一個投資方結果認識我。還有一次,有個想跟我合作的一位女導演,說想帶我去見一個有實力的投資方,約我在公主墳見面。她帶著我到了那個公司的樓下,說是幾樓幾樓。我說:「你說的是不是王川呀?」女導演說:「你們認識呀?」我告訴她我們經常合作。搞得那個女導演很被動,她說:「您別跟他說咱們剛認識,因為我跟他說早就認識您。」

說中國很大,文藝圈子也不小,但是,搞喜劇的人依然是有限的,所以,轉來轉去就那麼一小撮兒。和尹哲合作的第二個戲就是數字電影《別跟狗較勁》。這個名字起得好玩兒,是侯耀華取的。

一天,尹哲跟侯耀華說要搞一部喜劇內容的數字電影。兩個人在一起商量讓誰來寫。尹哲說:「你那裡有人嗎?有人您就提個名。」侯耀華說:「人是有,如果你那兒有人能寫也可以。」尹哲說:「我想請廉春明老師來寫,您認識嗎?」侯耀華一聽就樂了,心想我要請的也是他。

我的老伴曾多次提醒我說:「你歲數大了,寫不了了,別老和小方合作了。」但我當時沒有這樣做,我覺得過去的合作關係多,還能夠給小方帶來更多的機會。隨著年紀越來越大,我所認識的關係基本都給方清平接上了,並承認了他的創作水平,逐漸地找方清平的人越來越多了,幹這行完全有飯吃。

有一次,我倆在我家附近吃鹵煮火燒,我說:「小方,乾爹和你說件事,乾爹不帶你了。」小方一愣,還以為我生氣了,就問:「怎麼了?」我語重情長地說:「乾爹不帶你了,是因為乾爹寫不過你了,咱們倆誰帶誰啊?你已經超過我了,所以乾爹就不帶你了。」小方說:「那幹什麼呀?乾爹,您知道我現在能賺錢了,您不和我干了,人家該說我了!」我說:「你記著,我要不說你沒人說你!」

我主動不帶方清平,因為我本人就有過這種經歷,年輕的時候我跟人合作寫了幾個電影。很多人都說,你自己都能寫了,你還跟著老師寫幹嗎?這句話使我記憶猶新。自己經歷過的事,引以為戒。我說:「乾爹不和你一起干了,因為你已經超過我了。」小方是個銘感不忘、知恩圖報的人,當時表示:「乾爹,咱們這樣,只要您有事找我,我絕對義不容辭。」

在我們爺倆相濡以沫的日子裡,有許多美好的回憶。在小方沒出名的時候,媒體採訪我,我就帶著小方,讓他在電視裡露面。現在,電視台採訪方清平,方清平也經常請我去錄像。這就是相聲行裡常講的互相借腕兒。說句玩笑話,過去徒弟沒名常說我師父是誰誰誰。等到師父老了沒人認了常說我徒弟是誰誰誰!

其實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友情。每年春節付強和方清平都要到我家看望我們老兩口。平時有什麼事都主動問候,我也關心他們,看到他們取得了新成績我都會祝賀。我們之間已成為相知有素的朋友,情深似水的爺們兒!

要強的付強

我很偏愛乾兒子付強,他在寫作上不如方清平,但是在表演上有他自己的獨特風格。付強不光會說相聲,演電視劇也很有喜劇天分。這是在演我的賀歲電影《給您道喜啦》時發現的。

《給您道喜啦》裡有一段侯耀華的戲,侯耀華要找一個配戲的,就把付強叫來了。這是一個小小片段,侯耀華扮演一個街頭理發員,付強演一個想結婚又不想花錢,圖便宜上街頭理發的小伙子。理發員一邊理發一邊和他聊天,結果越推頭髮越少,最後給這個小伙子推了一個光頭,小伙子急得直哭,說我這怎麼結婚呀?這時侯耀華掀開身後掛在牆上的一塊布,原來裡面掛的都是頭套。侯耀華說頭套七折,你隨便挑!敢情侯耀華演的這位理發員是賣頭套的。

就是通過演《給您道喜啦》這部戲,我發現付強這孩子有演戲的天賦。一般相聲演員在說相聲時總要跳出跳進,所謂跳出跳進是在表演人物時一會兒是這個人物,一會兒是那個人物,還要不斷地加入過渡語言,所以很不容易入戲,而多帶舞台腔。付強不然,他演人物真實鬆弛,這是很難得的,而且有一種賴了吧唧的勁頭。這種本色的性格很是值錢,如果選對人物,會非常精彩。可惜,我現在老了寫不了什麼戲了,如果再年輕一點一定會給他多寫點戲。不過,付強在我寫的情景喜劇裡已經有了不俗的表現。

付強和方清平生活也充滿喜劇,方清平還不會開車呢,沒有本就先買了輛夏利車。上哪兒去都由付強開著,這就好像瞎子背著癱子互相幫助。還別說,這輛車也沒少幫我。

我本人是個知足常樂的人,本來在老山有一套房子,雖說小點但一家人不為房子窄小而傷感。然而,我為什麼突然有了買房子的慾望了呢?這還得從我的岳父岳母說起。人老了容易犯前列腺的疾病,要經常去廁所,一個廁所顯然不夠。為了方便老人,我決定買一套帶兩個廁所的房子。房子看了幾家,但老伴總猶豫沒有買成。正好開文代會,著名的雙簧演員莫岐說:「你搬天通苑去吧,馬季、侯耀華、王謙祥都在那兒,房子也便宜。」那時候是經濟適用房,才2650元一平方米,說得我有些心動。找了一個好天,約好付強開著夏利車拉著我和老伴去了天通苑,到了那裡又怕老伴猶豫,偷著囑咐付強勸乾媽下決心買房。

那是一棟坐北朝南的板樓,每套房間設計得都很大,售樓處的小姐打開房門,哇!50米的大廳寬敞明亮,光線充足使人豁然開朗。見大家都喜形於色,付強趁著熱乎氣兒按著我的意圖哄我老伴:「乾媽,別猶豫了,這房子多好哇!又大又便宜,現在不買以後漲價就麻煩了!」就這樣把房子買了。

房子買了,付強幫助搬家的時候又出笑話了。那天搬家公司來人往車裡擺東西,我老伴覺得他們擺得松怕一趟拉不完,再拉一趟還得花錢。她讓我和我妹夫親自上車整理東西。就在這時付強開著夏利趕來了,一看搬家公司的人在那兒歇著,倆老頭在車上汗流滿面搬東西,當時火氣就上來了:「你們都是幹嗎的?怎麼什麼活都不幹,讓老人干呀?」付強是個火爆脾氣,也沒調查研究,只是一心心疼乾爹,當時越罵越有氣,恨不能揍這幾個工人。搬家的人挨了罵,也覺得冤枉,因為上車整理東西是兩個老人自己要干的,跟他們沒有關係。但是,對方見付強攏不住火,偷著打電話找了一個人來,這人是個禿子,一看就是個三青子。這禿子一來使氣氛顯得有些緊張。付強是個性格倔強的人,雖然看到自己處在不利的環境,嘴還是沒服軟。正在大家提心吊膽的時候,方清平趕來了,他來也是幫助搬家的,他根本不知道付強在生氣。然而,對方一看這邊也來個禿子,再加上方清平是一個見了包子都不樂的主,搬家公司的人也含糊了,不敢輕易還嘴。一邊一個禿子,沒想到禿頭歪打正著,這場架未打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