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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錯別字誤事,變戲法露餡

其實蕭紫依玩的只不過是一個小把戲。把平時用過的香灰收集起來,加入水中搖勻,然後用紗過濾。用毛筆沾著過濾後的液體,在白紙上筆畫連續不斷地寫字,重複地寫上幾遍之後,晾乾即可。

香灰中含有一種含鉀的化合物,這種化合物可以溶於水,並且能降低紙的燃點。所以紙張塗上香灰水比較容易燃燒,沿著筆跡蔓延開去就像火花自己會寫字一樣。

蕭紫依就是利用這點,才故弄玄虛地在紙上寫上預言。可是沒想到,居然敗筆是錯別字啊!

明明剛才那兩個孩子都已經開始動搖了!

蔡夫子,以後她一定要好好學習……蕭紫依欲哭無淚地想道。

蕭紫依頹廢了幾秒鐘,立刻想好了言辭要矇混過去。小孩子嘛!談月離談神棍可以哄得,她為啥哄不得?

可惜正當她想發揮三寸不爛之舌時,就聽到蕭湛清脆的聲音狐疑地說道:「奇怪啊,這個字跡好像小姑姑的哦!」

這下就連最遲鈍的獨孤炫和不瞭解情況的葉尋都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均回過頭來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她。

蕭紫依百口莫辯,只能裝無辜地傻笑。這幫小蘿蔔頭怎麼這麼聰明?湛兒啊,還真不給姑姑面子,怎麼就把實話說出來了呢?

獨孤炫冷哼一聲,不過已經沒有了一開始那麼堅持要蕭紫依的答案,只是不爽地看了葉尋一眼道:「公主,我沒辦法和這人相處,今天先走了,多謝你的早點。南宮,走了!」

南宮簫把地上的那張白紙撿了起來,工工整整地疊好揣在懷中,示威地朝蕭紫依招呼道:「公主,這張紙我拿回去了,保證讓我二哥研究出來到底是怎麼弄的。哼!很帥氣的把戲!」

蕭紫依啼笑皆非地看著兩個小大人一前一後地跑出長樂宮。帥氣有什麼用,還不是被拆穿了。

蕭湛崇拜地看著蕭紫依,拉著她的手搖晃地說道:「姑姑,難道是你弄出來的?真厲害真厲害!我也要學!等回去給皇爺爺皇奶奶表演看!」

小雲渲也一臉好奇地看著蕭紫依,很想知道她到底是怎麼弄出來的。

「好吧好吧,那今天就不出門了,教你們一些小把戲,回頭還可以刺激刺激獨孤和南宮他們兩個。」蕭紫依突然發現學苑裡好像可以加一些物理化學的課程,不用特別深奧,讓他們認識到一些自然現象就行。可惜這兒除了她,別人都沒辦法教。

兩個小朋友都歡呼一聲,一邊一個拉著蕭紫依的手把她往屋裡拖。對於未知的東西,小孩子的求知慾是最強烈的。

葉尋跪坐在地,目不轉睛地看著地上原來放置白紙的地方。白紙雖然被南宮簫拿走了,可是紙燃燒留下來的灰還在青石板上,不算工整地形成了那五個大字。

「成為朋友吧……」葉尋喃喃地念道,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五個字是這麼念嗎?他方才聽那個南宮念過,應該是這個意思。

朋友,他也配有朋友嗎?

一陣風吹來,青石板上的紙灰瞬間被吹得消散而去,立刻就不見了。阿布在旁邊跳來跳去地追著紙灰,反而弄得身上灰土土的。

葉尋呆看了許久,直到殿內傳來蕭紫依淺笑的聲音朝他招呼道:「葉尋,還在發什麼呆?快點進來吧!」

蕭紫依陪三個小朋友做了一天的小實驗,其實也都是一些好玩的東西。例如用皂角水吹吹泡泡,用牛奶做成類似塑料質地的各種形狀的飾品,做個方形的煮雞蛋,用牛奶寫密信等等。

蕭湛和李雲渲兩人玩得忘乎所以,葉尋則是目瞪口呆地抱著阿布在角落裡看著他們,一點都不敢上前去嘗試,不管蕭紫依怎麼示意他過來一起玩,他都不肯。

葉尋他好像他懷裡的阿布一樣啊!蕭紫依暗暗感歎道。表面上的性情像狼一樣孤僻,但是內心卻又像狗狗一樣渴望被人關愛,也是個有趣的孩子。

蕭紫依堅持讓如蘭在永寧殿給葉尋整理出來一間臥室,還讓淳風負責葉尋的起居。

至少,先讓他適應中原的衣食住行,再來慢慢地教他說好漢語。

至於他身份的問題,她現在也無力解決。葉知秋當年投降是否有所內情她並不知道,又為什麼回來也不清楚,也根本無法瞭解到。

所以看來獨孤炫對葉尋敵視的問題很嚴重啊,他的二叔戰場上馬革裹屍,自然萬分瞧不起投降的葉知秋。

蕭紫依糾結地想了一會兒,毫無頭緒。但是還總算記得在晚上天黑之前把湛兒送回到皇后身邊。若是再留他過夜,保不準皇后會又有什麼舉動。

好吧,既然湛兒這麼可愛,她自然不能獨佔他。反正她還有其他小寶貝可以寵。

蕭紫依興致勃勃地給小雲渲和葉尋講了幾個故事,小雲渲聽得津津有味,可惜葉尋聽的似懂非懂。蕭紫依知道通過故事可以很快地讓葉尋學習漢語,所以很耐心地講得很慢,而且在有些地方還畫一些插畫輔助。

玩了一天的兩個小孩子很快就在她床上聽著故事沉入夢鄉,連被若竹她們洗乾淨變得更加毛茸茸的阿布都蜷在床下的地毯上睡著了。

蕭紫依看著在她右邊的葉尋面上漂亮的五官皺成一團,顯然睡的並不是很安穩。

還是不習慣身邊沒有父母吧。

蕭紫依伸手去摸了摸他柔軟略微發淡的髮絲,突然想到蕭景陽告訴她回來的只有葉知秋和葉尋。那麼葉尋的娘親呢?還留在突厥嗎?

怎麼會這樣……

蕭紫依懷著疑問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睡著了。等到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現身邊的兩個小孩子早就不見了,連地上的阿布也沒有了。

「什麼時候了?」蕭紫依瞇著眼睛看著床前的若竹,看陽光來判斷,好像已經很晚了。

「公主,已經是巳時三刻了。」若竹無奈地笑道。誰知道公主居然這麼能睡,看到她那麼幸福的睡顏,若竹都沒敢叫她。

還不到十點。蕭紫依把臉在被子上蹭了蹭,懶懶地說道:「我再睡會兒,明天又會沒有懶覺睡了。」

「呃,公主,有人想見你。」若竹小心翼翼地說道。

「誰啊?」蕭紫依閉著眼睛皺眉道。

「是談月離談公子。」

「……」

「公主?談公子已經等了很久了。」

「我要繼續睡……讓他等吧!」

直到蕭紫依心滿意足地起身伸了個懶腰,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揚起笑臉,她才發覺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

「若竹,我怎麼記得有件事應該要去辦呢?」蕭紫依皺著眉毛想了又想,可惜沒有什麼幫助。

「公主,是談公子要求見。」若竹無奈地說道。

「哦!哈哈!忘了忘了。若竹幫我梳洗下吧。嗯,慢慢來不用急。」蕭紫依笑瞇瞇地說道。神棍送上門啊,她可要琢磨琢磨怎麼收拾他。

若竹招手讓門外的宮女端著熱水進來,耳朵裡聽著蕭紫依的話,搖頭淺笑道:「公主是不用著急,談公子已經回去了。」

蕭紫依臉上的笑容僵在那裡,訝然反問道:「回去了?」

「是的,談公子早就回去了。」若竹點了點頭,把毛巾輕輕地放進水盆裡揉洗,然後擰乾,遞給蕭紫依。

蕭紫依深吸一口氣,把熱毛巾蒙在臉上,讓熱氣熨燙她的皮膚,頓時覺得心情緩了下來。

鎮定,她一定要鎮定。這是談神棍對她發起的戰書,她要冷靜對待。

不過,還是很可惡!吃定了她不會找他算賬嗎?那還來見她做什麼?

「公主,獨孤小少爺和南宮小公子今天都沒來。」若竹微微有些失落地說道。天天都習慣了這些孩子圍在這裡,一下子吵吵鬧鬧的聲音變得清靜下來,反而有些不適應。

「沒事,今天不是說好的休息日嗎?」蕭紫依卻不當回事,小孩子嘛,又不是說非要每天都要來,雙休日就是要和家裡人相處。小孩子也不是說要每時每刻都帶在身邊才算很負責的父母,而學校就是因此而產生的一個必需產物。自己的小孩平時不在身邊,會愈發想念,休息的這兩天反而會更加促進家庭的和睦。

蕭紫依拿著毛巾擦了擦臉,一回頭發現若竹還是一臉擔心,不禁好笑道:「幹嗎這個樣子,今天你也清閒點嘛!尤其獨孤炫那個吵鬧鬼不在,可以安靜許多呢!」

若竹接過毛巾又搓了幾下,心情忐忑地看著她的公主殿下一臉若無其事,終於忍不住問出口道:「難道公主就不擔心獨孤小少爺明天也不來嗎?因為葉尋的事……」

「切切,才不擔心呢!」蕭紫依啞然失笑道,「若竹你還是不懂小孩子的心哦!獨孤炫好不容易終於遇到了一個這麼有挑戰的對象,他會不來嗎?不來才奇怪哪!」就獨孤小子那點小心眼她還摸不清,她乾脆別混了。

若竹想了想,不禁承認確實如此。獨孤炫是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甚至恐怕這件事還不能善了。不過這點她的公主殿下好像一點都不擔心。

「先別去管獨孤炫,談月離他來了有沒有說什麼?」蕭紫依自己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銅鏡裡模糊的自己,皺了皺眉說道。那人來做什麼?她可沒找過他啊。

「談公子說,是太子殿下讓他來的。好像是要他教孩子們畫畫的。」若竹走上前給蕭紫依梳著頭髮,輕聲說道。

「哦。」蕭紫依不爽地哦了一聲,「然後呢?他見不到我就走了?」

「他……他說要去教室轉一圈,若竹讓淳風跟他去了。不久他回來看公主你還沒起床,就告辭走了。」若竹小心翼翼地說道。

「他去了教室?」蕭紫依連忙站起身,不顧若竹還未給她梳好頭,直接披上一件衣服就往外跑去。不能怪她這麼敏感啊,她實在是對那個談神棍又恨又怕,說不定他又會做出什麼令她鬱悶的舉動。

蕭紫依一路小跑奔到永壽殿的上課地點,一把推開空無一人的教室,仔仔細細地打量著裡面的東西。

好像沒有被動過什麼。蕭紫依鬆了一口氣,她不知道為什麼就害怕那個男人做出點什麼來呢?還是因為在海棠宴上他第一次看到她時那種吃了一驚的表情。是不是他當時就看出來了什麼?

不會的,他只是個不學無術的神棍而已。蕭紫依暗暗安慰自己。

「公主!出什麼事了嗎?怎麼不梳頭穿衣就出來了?叫孩子們看到像什麼話?」若竹微微有些驚嚇,落後蕭紫依一會兒才跑了進來。看到她的公主殿下呆站在教室門口,不禁有些微慍。

蕭紫依翻了翻白眼,她現在覺得若竹管得越來越多了,有像老媽子的情況升級。這真是不好的狀況。

正當蕭紫依轉頭想走出來的時候,一下子被她看到原來教室前面白板上方的白牆上,突然多出來一個畫像。上面畫著的是一個老頭。

墨跡很新,不用想,應該是談月離那傢伙畫的。落款那個龍飛鳳舞的簽名雖然她看不大出來,但是肯定是他沒錯。

蕭紫依皺著眉盯著那幅老頭像,不解地喃喃道:「這畫的是誰啊?怎麼看著這麼眼熟?」

「是孔子啊!」一個熟悉的變聲期特有的沙啞聲音從門旁傳來,蕭策雙手環胸面帶興味地看著蕭紫依,「皇姐,你不會連孔夫子的畫像都沒見過吧?」

蕭紫依雙手拍了下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看怎麼這麼眼熟呢,原來是孔夫子。不過,為什麼要掛在這裡?」

「什麼嘛!皇姐還真是不知道啊!孔夫子是首創私學,開門授課,打破了『學在官府』的規定。所以在每個學堂裡,都會掛著孔夫子的畫像。每個學生一進學堂,都會首先要向孔子畫像行禮。」蕭策耐心地解釋道。心中還在鬱悶,這個明顯從來沒有念過書的皇姐,為什麼父皇會放心把蕭湛交給她教導。

不過他確實要承認她知道的東西要比他多。

「原來是這樣啊。那蔡三國怎麼沒說呢?」蕭紫依不滿地嘟著唇說道。

「蔡三國?」蕭策反應了半天,才瞭解蕭紫依到底說的是哪位,「哦,蔡孔明啊!我估計他肯定也沒把這裡當成是學堂吧。湛兒他們的年齡又不夠。」

那倒也是,這裡本來就是開的學苑。蕭紫依仰起頭看著那幅畫功嫻熟栩栩如生的孔子畫像,一下子就領會了談月離的意思。

他是借此向她展示他的功底,在詢問她是否有資格過來任教。

哼,算他通過吧!

蕭策倚在牆旁,看著蕭紫依頭髮披散衣衫不整的隨意模樣,簡直不相信在這女人臉上居然會掛著再理所當然不過的神情,無所謂自己在別人面前如此打扮。但是他承認,她這副樣子確實是隨性所致,要比宮裡他看到的那些故作端莊矯揉造作的女子好看多了。

在一旁的若竹本來想暗示讓蕭紫依先梳妝好再來和蕭策談話,但是轉念一想她就算說出來,她的公主也不會那麼聽話地去做,而且策殿下是公主的弟弟,也沒有什麼。若竹心下這麼打定主意,便識趣地告退去準備吃的了。

「喏,蕭策,你今天來找我何事?」蕭紫依聽著若竹的足音慢慢消失在走廊裡,她繼續保持著仰著頭看孔子畫像的姿勢不變,淡淡地問道。這小子特意避開她長樂宮裡平時有那麼多人出入的時候,在休息日來找她,擺明了有事。

「皇姐,我想見見葉尋。問問他有關葉知秋的事。」蕭策也不和蕭紫依客氣,開門見山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