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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打架?那是家常便飯!

果然,她猜八成就是因為葉尋。

蕭紫依深吸一口氣,轉過頭來看著門旁環胸而站的蕭策,扯出一絲笑容問道:「要問什麼?你會說突厥話嗎?」

「突厥話?」蕭策一愣,不解蕭紫依怎麼突然冒出來這句話。

「是啊,你不會突厥話,怎麼問葉尋啊?」蕭紫依笑瞇瞇地說道,「那孩子漢語很差。」

「啊?」蕭策直接沒有想過會有這種情況,他現在上哪裡去找會說突厥話的人來啊?他可是趁著長樂宮裡今天休息沒別人在,才敢一個人溜過來的。若是改天帶一個會突厥話的官員來,豈不是馬上就暴露了?

「要不然你以為為什麼要丟在我這裡?是讓我教他識字說話的。」蕭紫依輕描淡寫地笑道,把蕭策臉上的表情變化一一收入眼底。

蕭策不甘心地歎了口氣,抓了抓頭道:「我是想知道皇兄到底為什麼把葉知秋帶回來。」

蕭紫依坐在桌子上,伸手撥開垂在胸前的長髮,聞言好笑地說道:「這個你就算問孩子,他也不會知道啊!」這個蕭策,還真是個能一眼看透的人。

他的皇姐還真是不知道,有些事問孩子反而會得到很多。不過可惜了,他又不會突厥語。蕭策扯扯嘴角,只是一瞬間臉色便恢復常態,笑著對她說道:「太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了,我問過皇兄,他壓根就不說重點,全被他繞過去了。」

蕭紫依聳聳肩,一雙杏眼微微瞇了起來,顯得有些高深莫測地問道:「皇兄他這次做的事,是不是很多人反對?」

蕭策學著她聳聳肩,心不在焉地說道:「是啊,皇姐你可想而知。所以我更好奇了嘛!皇兄做什麼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肯定是不想葉先生流落他鄉吧。」蕭紫依歎了口氣,知道現在蕭景陽所面臨的局面肯定相當困難。

恐怕內情不會這麼簡單。蕭策暗自沉吟,見這次無法在蕭紫依這裡得到什麼消息,便撇了撇嘴告辭。

「我送你出去吧。」蕭紫依瞅著蕭策稚氣慢慢消退的臉龐,抿了抿唇。這孩子正在慢慢變化。從第一次見到他那種毫不掩飾的傲氣和稜角,到現在開口說話前都再三斟酌。

皇宮真是個大染缸。

「不用了,你……呃……」蕭策上下打量了一下蕭紫依現在披著長髮的尊容,遲疑地說道。

蕭紫依瀟灑地甩了甩頭髮,不在意地說道:「不要緊,又不會送你出宮,走吧!」說完就帶頭走出了教室。

蕭策再次看了一眼教室裡的佈置,這才隨著蕭紫依走了出來。

外面陽光明媚,院子裡小雲渲正陪著葉尋在識字,她指著樹,在青石板上用木炭筆就一筆一畫地寫下這個字,然後再不厭其煩地重複說給葉尋聽。

葉尋在另一邊蹲在地上,努力地用木炭筆學著寫下來。雖然有些吃力,但是還是耐心地寫著。阿布在他身邊開心地跳來跳去,一派溫馨的模樣。

「真是幅美好的畫面。」蕭紫依揚起笑容,心滿意足地說道。

這就是她想給孩子們營造的一個環境,可以這樣無憂無慮的說笑打鬧的地方。以後也將這樣堅持下去,不會動搖。

可是這幅畫面看在蕭策眼內,得到的信息就只是葉尋真的不會識字。他可惜地搖頭,緩緩離去。

「公主,出了什麼事嗎?」小雲渲敏感地走過來,站在蕭紫依身旁看著蕭策的背影輕聲問道。

「沒事。你們也別在太陽底下玩了,快到午飯的時間了。小雲渲很乖哦,會教人家識字了哦!」蕭紫依笑瞇瞇地說道。

「沒辦法啦!他硬拉著我要教他的。」小雲渲不好意思地拍了拍手上的灰,一扭身往飯廳走去。

蕭紫依無奈地笑笑,走到仍然埋頭在地上寫字的葉尋旁邊蹲下:「小尋,別寫了,吃飯的時間到了哦!」

「吃飯?」葉尋抬起頭,用他那雙一藍一黑的晶亮眸子狐疑地看著蕭紫依,吃力地說道,「每天……都要吃三次飯嗎?不浪費嗎?」

蕭紫依摸了摸他的頭,歎道:「你們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哦,要多吃東西才能長得又高又壯。你看看你身上都沒有幾兩肉。走吧,去吃飯。阿布,你也來吧。」說著不管葉尋有沒有反應過來,蕭紫依便拽著葉尋那細瘦的手腕站起來。

這孩子,她一定要把他養得白白胖胖的,像個大號洋娃娃。

午飯過後,小雲渲習慣地爬去午睡了,而葉尋也被蕭紫依強迫性地按去睡覺,連帶著他的阿布也是一樣。

下午的時候,談月離派人過來安鞦韆。蕭紫依才反應過來她這個學苑連給小孩子的大型玩具都沒有,連忙花費了一下午時間,畫出蹺蹺板、滑梯、單雙槓、吊環等等玩具,並安排淳風找人來做。

第二天,又是學苑上課的日子了。獨孤炫和南宮簫還是照平常那樣來上課,並沒有像若竹擔心的那樣。而且表面上像是沒事人一樣,令人摸不清頭腦。

只是上午蔡孔明的課,葉尋顯然聽不懂,所以單獨開小班讓蕭紫依補課。第二節課是蕭景陽的算數,可是他派人送來字條說是最近一段時間都不能來了,看來葉知秋的事情給他帶來的麻煩不小。

蕭紫依讓大家室內自由活動,然後請蔡孔明在平時上完課之後給葉尋做最基本的識字教學。蔡孔明自從皇太孫的教學改革以後,上午一節課之後就閒得要命,巴不得有學生來給他教教,自然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蕭紫依同時還在考慮,是不是一天孩子們上的課太多了,以後嘗試著例如數學課就可以兩三天上一次。至於談月離,他除了畫了一個孔子畫像和送來一個鞦韆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舉措了,也沒再來這裡。

所以,蕭紫依在下午和南宮箏閒聊的時候忍不住打聽了一下談月離這個人。她現在和南宮箏已經成了八卦拍檔,在南宮箏那裡她可以聽到各種小道消息和朝廷大官家裡的閒事。反正這時候正是獨孤燁的體育課,對方不願意看到她,她也懶得去看。

「談月離啊!」南宮箏姣好的面容上現出不屑的表情,「他就是個紈褲子弟,沒什麼特別的。哦!對了,聽說他畫的美人畫流傳得很廣,可惜我沒見過,誰都不給我看。」

蕭紫依臉上出現幾條黑線。美人畫?不給她看?照南宮箏這麼說,倒像是春宮畫更加貼切……

正想進一步問下談月離的情況時,只聽見一陣腳步聲朝她們這裡傳來,小雲渲一臉驚慌地推開書房的門,大喘著氣地驚呼道:「公主!不好了!獨孤和葉尋打架了!」

蕭紫依和南宮箏一驚,趕緊跟著小雲渲往獨孤燁上課的地方快步走去。為了讓孩子們有足夠的地方玩耍,體育課是在永壽殿和永寧殿之間的一塊空地上進行的。

所以她們沒花多少時間就走到了,離得很遠就聽到孩子們的吵鬧聲,其中還夾雜著阿布的叫聲。

蕭紫依不禁心一沉,越發加快了腳步。獨孤燁人跑哪裡去了?難道他不會勸架嗎?老師是怎麼當的?

直到轉過廊道,蕭紫依看到空地上的情景,不禁怫然作色。

葉尋被獨孤炫按在地上,兩人打成一團。南宮簫抱著阿布不讓它上去搗亂,而蕭湛跌坐在地上,一看上去就是勸架被誤傷到的。而令蕭紫依怒不可遏的卻是作為本來應該負責的唯一的成年人,獨孤燁卻站得遠遠的,冷眼旁觀。

「怎麼辦怎麼辦?」南宮箏急得手足無措,馬上就要衝出去制止,卻被蕭紫依一把攔住了。

蕭紫依初時的憤怒一過,反而頭腦冷靜了許多。面對著南宮箏和小雲渲不解的目光,她淡淡地說道:「阻止有什麼用?這次是我們在場,下次換我們不在場了繼續打怎麼辦?打架?那是家常便飯,先讓他們分出個勝負來吧!」

南宮箏吃驚地微張紅唇,簡直不敢相信剛才聽到的話。「公……公主,你說話的口氣和我二哥好像啊……」

「啊?」這回輪到蕭紫依不明所以了,側過頭來問道,「怎麼個像法?」

「就是這種說著歪理但是解釋之後反而讓人覺得是真理的樣子。」南宮箏無奈地歎氣道。

「切,別垂頭喪氣啦!猜猜看,獨孤炫和葉尋,你覺得誰會贏?」蕭紫依在一旁看得起勁,順便還不忘讓小雲渲去把湛兒從地上扶起來然後拽過來。

「真的沒問題嗎?」南宮箏擔心地問道。雖然口上這麼說,但是她還是隨著蕭紫依在假山的背後偷看著。

「沒問題啦!喏,都不關湛兒和南宮簫的事,打架的其中一個人還是獨孤燁的侄子,你看他都沒說什麼站在一邊看戲,那我們有什麼好阻止的?」蕭紫依看蕭湛被小雲渲領了過來,連忙蹲下身掏出懷裡的手帕給他擦擦臉。還好沒有擦傷,否則就慘了。

「可是……讓獨孤這麼欺負葉尋好嗎?」南宮箏雖然覺得蕭紫依說得有理,但是看到面前打成一團的兩個小孩子,她還是免不了擔心。因為她家的兄弟姐妹都和睦相處,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面。

「欺負?」蕭紫依失笑道,「你仔細看看,獨孤他也就是表面上佔優勢了。草原上長大的孩子就算再瘦弱,也不是易與之輩。」

南宮箏聞言訝異地再次看去,而蕭湛卻不滿意這兩個大人優哉游哉地看戲,拽著蕭紫依的袖口搖晃地說道:「姑姑,怎麼辦?不能讓他們兩個人這麼打下去啊!」

蕭紫依倒是不急,人家家長都不急,她急什麼。她用指腹抹去蕭湛臉上的一道灰塵,柔聲問道:「沒事,讓他們活動活動筋骨也行,沒看到獨孤小叔叔也沒管嗎?乖湛兒,告訴小姑姑,他們是怎麼打起來的?」

小雲渲在一旁搶著說道:「是獨孤炫首先說了什麼葉尋的爹爹是叛國賊!兩個人言語不和就動起手來了。公主,獨孤小叔叔不管事,所以小雲渲才去找公主你的啊!」

蕭紫依看了看小雲渲盛滿擔心的眸子,然後再看向空地上扭打的兩個小孩,突然間變了臉色,站起身嬌斥道:「獨孤炫!不許打臉!」

在一旁的南宮箏差點沒站穩,幸好靠著假山才沒讓自己出醜。敢情這公主是擔心人家的臉,打別的地方無所謂。不過這樣她也放心了,這公主肯定不會看上她家的二哥,幸好幸好。

獨孤炫和葉尋兩人均因為這聲嬌斥而呆住了,獨孤炫的拳頭還停在半空中,離葉尋直挺的鼻子只有半寸的距離。

「呃呃,公主……」獨孤炫訕訕地收回拳頭,雖然他自詡為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對這個不一樣的公主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崇拜和害怕的,所以不想給她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蕭紫依站在他們面前,瞥了一眼遠處彷彿事不關己的獨孤燁,然後冷冷地說道:「打啊,怎麼不繼續打了?我還想看看是誰會贏呢!」

獨孤炫聽到蕭紫依這種皮笑肉不笑的聲音,驚嚇得背後發涼,馬上從葉尋的身上爬了起來,立正站好。

葉尋被小雲渲從地上扶起來,一藍一黑的眸子裡閃過難以掩飾的憤怒,那只湛藍色的眸子在陽光下有如一塊藍寶石一樣瑰麗,但是那裡面蘊含的有如野獸一般的嗜血和蠻橫,讓蕭紫依看得一清二楚。

喔喔,這孩子該溫柔的時候溫柔,不能忍讓的時候就不忍,真是可愛的性子。

「公主,不能全怪我哦!是他先動手的!」獨孤炫見蕭紫依一直盯著葉尋看,怕她說他欺負人,於是連忙告狀道。

葉尋把淡色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打定了主意也不辯解。獨孤炫說是他先動手的沒錯,他不想多說什麼。

南宮簫抱著阿布搖了搖頭走到獨孤炫的另一邊站好,有些無奈地笑笑。他和獨孤炫一起長大,還不瞭解他那點小心眼嗎?欺負人家葉尋老實,先說了一些足以激怒他的話,理所當然就可以有借口打架了。

只是出乎意料的,這個葉尋雖然看起來是被獨孤炫壓制住了,可是他在一旁看得很清楚,獨孤炫的腹部被衣服遮住看不見的地方肯定是一塊塊淤青,顯然現在也是在硬挺著腰板說話,事實上估計應該是疼得不行了。

相比之下葉尋的衣服被抓得破爛,可是都是些皮肉之傷,這場打架應是獨孤炫輸了。

蕭紫依歎了口氣,正想義正詞嚴各打五十大板決定對兩人的懲罰,就聽到一旁的蕭湛含著怒氣脆聲說道:「你們有什麼好打架的?你!獨孤炫!你打贏他了,你就報了你二叔的仇嗎?你!葉尋!人家說你爹的壞話怎麼了?若不是事實如此,他會這麼說嗎?有能耐好好學習,長大以後補償你爹的錯誤啊!」

蕭紫依本來還被蕭湛難得一見的男子氣概感動得一塌糊塗,但是聽到後來還是覺得不對勁。

原來不止朝中的人,是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覺得葉知秋做的事情是錯誤的。

唉,想活下去,就是那麼的可恥嗎?

「看你的表情,好像覺得這孩子他爹做得沒錯?」不知道什麼時候,獨孤燁已經站在了蕭紫依的面前,瞇著一雙深邃的眸子,冰冷地朝她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