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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公主:開玩笑!

「對!她不是公主!你認錯人了!」出乎意料的,先開口的反而是被劫持的葉尋。

「胡說!剛才我明明見你叫她公主!」白衣人立刻就打消了懷疑的念頭,手裡的銀刀加大手勁,微微割破了葉尋細嫩的脖頸,鮮血立刻就流淌了下來。

南宮笙看得眉頭大皺。他不是擔心,而是覺得對方居然派這麼一個垃圾的人來當刺客,是太天真了還是太有信心了?他剛想給蕭紫依使個眼色,讓她給他爭取一個瞬間就可,他足夠擺平這個傢伙了。

可是就在這一轉眼的時候,他聽見她驚呼道:「不要傷害他!不就是要我死嗎?那還不簡單?」

南宮笙尋聲看去,只見蕭紫依說罷舉起手中的髮簪,毫不猶豫地往胸口刺去,細長的簪子一下子就全部刺入胸口。

南宮笙的心驟停,腦中一片空白,絲毫沒想到趁這個大家都失神的時刻去把白衣人制住,他本能地盡可能地伸出手,搶在蕭紫依向後倒在地之前把她抱在懷中。

眼內看到她白玉般的指縫間流出鮮血,南宮笙心中的痛苦忽然排山倒海般地襲來,他摟住她的手顫抖得厲害。

他怎麼這麼沒用?

明明他如果再努力一點,事情就不會落到如此地步!他為什麼還會因為那個白衣人的言語而有所動搖?還要再想著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探她?

懊悔過後就是滔天的憤怒,南宮笙正想起身找那個白衣人報仇時,忽然感到緊閉著雙眼的蕭紫依微瞇起眼眸,在偷偷地看著他。

南宮笙為之愕然,再定了定神,才發現懷中的佳人除了心跳加快了一些外,根本沒有其他異樣。而且她握住露在外面簪尾的手指間已經不再流血了,可憐兮兮的一點點血跡掛在那裡,好像在嘲笑他的愚笨。

怎麼……怎麼會這樣?

蕭紫依急死了,這個男人怎麼這麼沒用啊?她都冒險一試了,就指望著他能藉機會把葉尋和獨孤炫救下來。她知道憑他打下銀刀救阿布的武功,這點應該不成問題。

可是他怎麼抱著她在發呆啊?而且看他額頭上都微微出了細汗,很有稜角的唇變得煞白,好像真的很緊張她一樣。

蕭紫依忍不住偷偷推了推他的手,有沒有搞錯啊?他見過她認識她嗎?擔心她做什麼?趕緊救人啊!

南宮笙的心又回落到了原地,他知道蕭紫依善於弄些小把戲,這髮簪定然是有機關的。但是他又突然驚覺由於他這麼一呆愣,肯定會引起白衣人的懷疑。他連忙痛苦中帶著壓抑地輕呼了一聲:「公主!」

蕭紫依被他帶著感情的聲音叫得霞飛雙頰,還未來得及誇他真會演戲時,卻眼睜睜地看著這人背著白衣人,手腕劃過鳳凰金簪上鳳凰尾部銳利的尖端,隨即而出的鮮血立刻流得她滿胸口全是。

蕭紫依眼看著從他手腕上源源不斷流出來的鮮血染紅了她杏黃色的衣衫,漸漸滲透到了她胸口的肌膚,頓時溫熱一片。

這男人……蕭紫依變了臉色,他這是在做什麼?

做戲要做全套嘛!南宮笙面不改色地朝吃驚的蕭紫依溫和地笑著,彷彿流血的並不是他,而是毫不相干的外人一樣。

幸虧兩人的表情白衣人都看不到,他只能見到蕭紫依的胸口確實是湧出大量的鮮血,再想方纔她那一下子那麼長的金簪都全部插入胸口了,肯定活不成了。

他手中的葉尋在公主自盡的一剎那就被他點了啞穴不讓葉尋驚呼出聲,現在他低頭見到這孩子不悲痛反而像狼一般盯著他惡狠狠地看著的眼神,白衣人的心反而有些膽怯。

不對,他在怕什麼?人並不是他殺的。而且這孩子才幾歲啊?怎麼眼睛還一隻黑色一隻藍色?

白衣人被葉尋瞪得心煩,被鮮血激起的凶性大起。正想付諸行動時,一顆青桃迎面帶著勁風朝他襲來,駭得他立刻反手用銀刀抵擋,卻被氣勁震得退後了幾步。

其實他的武功也不應該會這麼差,只是心神動搖不穩定所致。

白衣人掃了一眼彷彿毫無聲息躺在地上一片血泊裡的蕭紫依,和已經把葉尋和獨孤炫護在身後的南宮笙,遠處又聽見狗叫聲和人聲,他只有一個選擇就是趕緊趁著後退的勢頭,反身逃逸。

南宮笙意味深長地看著白衣人逃逸的身影,並未追擊。

獨孤炫被解開了穴道,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個護著他們的大哥哥淌著鮮血的手。他反射性地朝躺在草地上蕭紫依撲去,慘然泣道:「公主公主!我再也不貪玩了!再也不和葉尋打架了!再也不和阿布搶三明治吃了!再也不……咦?阿布?你別舔我臉啦!放手!不對,放開你的爪子!」

蕭紫依見那個白衣人已經走了,立刻在獨孤炫和葉尋驚嚇的目光中翻身而起,光火地朝那個寧願自己流血也不把罪魁禍首捉拿歸案的帥哥低吼道:「你幹什麼?弄傷自己這樣很好玩嗎?」

南宮笙啞然失笑,抬起另一隻手把自己仍然在不斷滴著血的手腕點住了穴止了血,若無其事地說道:「嚇人很好玩啊!你嚇了我一次,我再還給你一次,這樣就公平了啊!」

蕭紫依被他氣得七竅生煙。但是怒氣過後的一瞬間,她才想起來害怕。若是沒有他的話,方才真的差點沒命了。腿一軟,蕭紫依一下子蹲在草地上,雙手環著膝蓋,瑟瑟發抖。

這才像個正常的小女生。

南宮笙歎了口氣,矮下身單膝跪在蕭紫依面前,看著她把頭埋在臂彎裡,輕聲地對她說道:「公主,現在想要害你那人,會以為你已經死了。你想不想利用這個機會……」

蕭紫依聞言倒抽一口涼氣,立刻抬起頭看著他。

耳邊傳來南宮箏在不遠處的呼喚聲,蕭紫依只是定定地看著面前這個男人深邃如黑夜般的眸子。

他後面隱去未說的話,她知道是什麼。

他在問她,要不要直接借這個機會,遠遠地逃離開這個囚牢……

「這就是你方才沒去追那個人的原因?」若干個想法瞬間轉上心頭,蕭紫依艱難地開口問道。一開口才知道聲音已經嘶啞得很嚴重了,嘴唇乾涸得非常厲害。

南宮笙一雙細長的眉眼露出深思的神色,苦笑道:「就算追上去,難道能從那人的嘴裡問出什麼嗎?我相信是有人想借刀殺人,不追上他反而是給他留條性命。他口口聲聲說是因為以前的事來找你報仇,可是我卻覺得這只不過是個借口。」

蕭紫依渾身發冷,不知道自己是聽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還是沒聽明白,反正她越來越覺得陰霾和恐懼壓在她心頭,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先別說這個了,你快點決定,到底想怎麼做?」南宮笙耳朵裡聽到自己妹妹漸漸接近的腳步聲,最後問道。

怎麼做?她又能怎麼做?就這麼裝死?也要看看有沒有準備啊!就這麼裝死了,難道以後就沒有危險了?她反而會覺得更危險。萬一對方覺得就算她離開皇宮也還是會有威脅,想斬草除根呢?

蕭紫依轉過頭,看著身旁兩個不明所以的孩子,低回道:「算了,就當沒這回事。這位公子,真的很謝謝你,請問你是……」等她再次偏過頭看向那個男人時,旁邊卻早就空無一人。

「公主!你這是怎麼了?」與此同時,南宮箏終於尋聲找到了這裡,看著蕭紫依一身鮮血,嚇得她高呼不已。

「沒什麼事。你先噤聲。」蕭紫依頭疼地讓她把她的女高音先收斂下,目光卻一直掃視著樹林,並沒有看到那人離去的任何動靜。

他到底是誰?

不像是偶然經過這裡的,也不像是皇兄刻意派來保護她的人。畢竟如果是皇兄的人,也就不會勸她假死,也不會這麼敬業代替她流血……

南宮箏看著蕭紫依木然的目光,著急地說道:「公主!你到底有沒有受傷啊?沒受傷怎麼會流這麼多血啊?要不是阿布過來叼著我的裙擺把我拽過來,我也不會看到有兩個被打暈的侍衛,嚇得我跑回去把所有的侍衛都帶來了。喂!你們快點去找刺客!公主,我們先回宮吧!獨孤和阿布不也都找到了嗎?」

蕭紫依見南宮箏馬上就要起身,連忙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拽住,懇求道:「小箏,別的你先別管。幫我把若竹找到叫過來吧,還有她今天應該帶著我那件大紅色的披風,也一起拿過來。」

南宮箏感到蕭紫依的手一片冰涼,並且還在止不住地顫抖,她連忙點頭答應道:「好好!我這就去帶著幾個侍衛去找,你在這裡等等。」

看著南宮箏慌手慌腳地提著裙擺離去,蕭紫依轉過頭來看著一旁站立著的葉尋,伸出手想去看看他脖子上傷得怎麼樣。

可是就這麼一伸手,她才發現她的雙手早就已經沾滿了鮮血,滑滑的、膩膩的,不舒服到了極點。也是,怪不得南宮箏剛才那個樣子,任誰被一隻血手抓住了手腕,都會覺得很恐怖吧。

「我沒事的,早就止血了。」葉尋抱著阿布,看著蕭紫依緊盯著他脖頸的傷口,知道她擔心什麼。阿布順著他的手臂爬到了他的肩膀上,哼哧哼哧地用舌頭幫他舔著傷口。葉尋也歪著脖子任它舔著,反而擔心蕭紫依道:「公主,你的傷口沒事嗎?流了那麼多的血……」

蕭紫依把兩隻手握緊,然後又慢慢鬆開,在衣服上一下又一下地緩緩擦著。「放心,並不是我的血,我沒事。」

「呼!公主你很會嚇人。」獨孤炫大大地呼出一口氣,像是之前都沒敢喘氣一樣。

「如果不會嚇唬人,難道還能救得了你們嗎?」蕭紫依沒好氣地說著,確認了自己手上的血差不多擦乾淨以後,把兩個孩子的手一手一個抓住,心有餘悸地說道,「幸好你們都沒出事,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獨孤炫不好意思地用另一隻手抓抓頭,頹然道:「都是我不好,若是我乖乖地不亂跑,也就不會有這種事了。」

蕭紫依苦笑道:「不怪你,這種事早晚都會發生,是我太疏忽了。」若方才沒有那人的幫助,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用孩子來威脅她,很好,這種事居然也能做得出來。

獨孤炫偷瞄了一眼站在身側面無表情的葉尋,眼看著他脖頸上那還在滲著血的傷口,不由得佩服道:「喂,葉尋,謝謝你來救我。」

葉尋目不斜視,淡淡道:「不用謝,我只是要救阿布,並不是為了要救你。」

獨孤炫笑嘻嘻地用手肘捅了他一下道:「別不好意思啦!以後收你當小弟吧,做我的小弟很高的待遇哦!以後有我罩你,不怕再有別人欺負你!」

葉尋轉過頭,用那雙一藍一黑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著獨孤炫,像是第一次見到他一樣。沒辦法,他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厚臉皮的人,平時最喜歡欺負他的人不就是獨孤炫嗎?還會有第二個人嗎?

獨孤炫若無其事地腆著臉,又伸出手去摸葉尋肩上的阿布。

阿布自然沒給他好臉色,噴著氣齜著牙作勢就要咬他。葉尋手忙腳亂地扶著阿布怕它摔下來。兩人一狗玩得居然異常融洽。

蕭紫依無聲地歎了口氣,這趟春遊,雖然驚險無比,但是卻也達到了她最開始的目的。最起碼轉變了獨孤炫對葉尋的態度。

此時若竹和南宮箏回來了,前者應該是被告知出了什麼事,所以見到蕭紫依滿身的鮮血時只是微微變了臉色,並沒有太大的反應。若竹蹲下身,把蕭紫依扶了起來,低聲問道:「公主,現在怎麼辦?」

蕭紫依感到胸口的鮮血已經變得冰涼刺骨,伸手把若竹拿來的大紅披風披在身上,掩去了身上的血跡。她把掉在地上的鳳凰金簪和那顆青色的小桃果撿起來小心地放在懷中,細細地貼身藏好。

「還能怎麼辦?當沒發生過這回事。我們先回宮吧。」蕭紫依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