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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夜華瞟了成玉一眼。重回到石桌跟前繪他的圖。提筆前輕飄飄道:「當著我的面調戲我老婆。誆我兒子。成玉你近日越發出息了嘛。」

成玉喜滋滋抬起的手連我衣角邊邊也沒沾上一分。老實巴交地垂下去了。

糰子將那沉沉的布套子一路拖進亭子。像模像樣地解開。果然是斬成段的果蔗。他挑出來一段尤其肥壯的遞給我。再挑出一段差不多肥壯的遞給他父君。但夜華左手握著筆。右手又壞著。便沒法來接。

糰子蹭過去。踮起腳尖來抱著他父君那沒知覺的右手。皺著鼻子啪嗒掉下來兩顆淚。氤著哭聲道:「父君的手還沒好麼。父君什麼時候能再抱一抱阿離啊。」

我鼻頭酸了一酸。折顏說他的手萬兒八千年地再也好不了了。他瞞著糰子。瞞著我。該怎麼便怎麼。自己也並不大看重。我為了配合他演這一場戲。便只得陪著他不看重。但我心裡頭其實很介懷這個事。可木已成舟。再傷懷也無濟於事。我在心頭便暗暗有了個計較。從今往後。我便是他的右手。

夜華放下筆頭來。單手抱起糰子。道:「我一隻手照樣抱得起你。男孩子動不動就落淚。成什麼體統。」眼風裡掃到我。似笑非笑道:「我雖然一向覺得美人含愁別有風味。你這愁含得。唔。卻委實苦了些。我前日已覺得這條胳膊很有些知覺。你莫擔心。」

我在心中歎了一歎。面上做出歡喜神色來。道:「我自然曉得你這胳膊不久便能痊癒。卻不知痊癒後能不能同往常一般靈活。你描得一手好丹青。若因此而做不了畫。往後我同糰子描個像。還須得去勞煩旁人。就忒不方便了。」

他低頭笑了聲。放下糰子道:「我左手一向比右手靈便些。即便右手好不了也沒大礙。不然。現在立刻給你描一副?」

我張了張嘴巴。不愧是天君老兒選出來繼他位的人。除了打打殺殺的。他竟還有這個本事。

一直老實巴交頹在一旁的成玉立刻精神地湊過來。道:「娘娘風采卓然。等閒的畫師都不敢落筆的。怕也只有君上能將娘娘的仙姿繪出來。小仙這就去給君上取筆墨畫案。」

這成玉忒會說話。忒能哄人開心。這一句話說得我分外受用。遂抬了抬手。准了。

成玉來去一陣風地架了筆墨紙硯並筆洗畫案回來。我按著夜華的意思抱著糰子歪在美人靠上。見成玉閒在一旁無事。便和善地招她過來。落坐在我旁邊。讓夜華順便將她也畫一畫。

糰子靠在我懷中一扭一扭的。

夜華微微挑了挑眉。沒說什麼。落筆時卻朝我淡淡一笑。他這一笑映著身後黛黑的天幕。柔柔的燭光。仿若三千世界齊放光彩。我心中一蕩。熱意沿著耳根一路鋪開。

即便右手絲毫不能動彈。他用墨敷色的姿態也無一不瀟灑漂亮。唔。我覺得我選夫君的眼光真不錯。

這幅圖繪完時。我並未覺著用了多少時辰。糰子卻已靠在我懷中睡著了。成玉湊過去看。敢言不敢怒。哭喪道:「小仙坐了這麼許久。君上聖明。好歹也畫小仙一片衣角啊。」

我抱著糰子亦湊過去看。

夜華左手繪出來的畫。比他的右手果然絲毫不差。倘若讓二哥曉得他這個大才。定要引他為知己。

我一動一挪。鬧得糰子醒了。眨巴眨巴眼睛就從我膝蓋上溜下去。他瞧著這畫。哇哇了兩聲。道:「成玉。怎麼這上頭沒有你。」

成玉哀怨地瞟了他一眼。

我見成玉這模樣怪可憐的。挨了挨她的肩頭。安撫道:「夜華他近日體力有些不濟。一隻手畫這麼些時候也該累了。你多體諒。」

成玉右手攏在嘴前咳了兩聲:「體、體力不濟?」

夜華往筆洗裡頭扔筆的動作頓了頓。我眼見著一枚白玉雕花的紫毫在他手中斷成兩截。

咳咳。說錯話了。

糰子很傻很天真地望著成玉。糯著嗓音道:「體力不濟是什麼意思?是不是父君他雖然抱得起阿離卻抱不起娘親?」

我呵呵乾笑了兩聲。往後頭退了一步。那一步還未退得踏實。猛然天地就掉了個個兒。待我回過神來。人已經被夜華扛上了肩頭。

我震驚了。

他輕飄飄對著成玉吩咐道:「將這桌上的收拾了。你便送阿離回他殿中歇著。」

成玉攏著袖子道了聲是。糰子一雙小手蒙著眼睛。對著他直嚷採花賊採花賊。成玉心虛地探手過去捂糰子的嘴。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正文 第二十章(下)

五萬多年前我同桑籍定親時。阿娘教我為人新婦的道理全針對的他們天宮。但夜華在同我的事上卻沒一回是按著他們天宮的規矩來的。從前和離鏡的那一段又因為年少清純。在閨閣之事上尋不出什麼前車之鑒。我在心中舉一反三地過了一遭。覺得事已至此。便只有按著我們青丘的習俗來了。

我的三哥白頎曾編過一個曲子。這曲子是這麼唱的:「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看準了立刻就出手。用毛繩兒拴。用竹竿兒勾。你若是慢上一些些兒哎。心上的哥哥。他就被旁人拐走嘍。」我的三哥。他是個人才。這個曲子很樸素地反映了我們青丘的民風。

一路宮燈暈黃的光照出我同夜華溶在一處的影子。他步子邁得飛快。我趴在他的肩頭。眼見著要拐出迴廊。拐到洗梧宮了。我暈頭轉向道:「你們天宮一向講究體統。你這麼扛著我。算不得一個體統罷?」

他低低笑了聲。道:「時時都講究體統。難免失許多情趣。偶爾我也想不那麼體統一回。」

於是我兩個就這麼甚不體統地一路拐回了他的紫宸殿。他單手扛著碩大的不才在下本上神我。走得穩穩當當的。氣也沒喘一口。他殿中的小仙娥們見著這個陣勢。全知情知趣地退了出去。退在最後頭的那一個還兩頰緋紅地做了件好事。幫我們關上了大門。

我同夜華做這個事本就天經地義。這小仙娥臉紅得忒沒見過世面了。

上一回在西海水晶宮。夜華他十分細緻輕柔。今夜卻不知怎麼的。唔。他略有點粗暴。

他將我放倒在床上。我頭枕著他不大穩便的右胳膊。他左手牢牢扳過我。尋著我的嘴。低笑著咬了一口。他這一口雖咬得不疼。但我覺得不能白被他佔這個便宜。正預備咬回去。他的唇卻移向了我的耳根。

耳垂被他含在嘴裡反覆吮著。已被吮得有些發疼了。他輕輕地一咬。一股酥麻立刻傳過我的四肢百骸。我聽得自己蚊子樣哼了兩聲。

我哼的這兩聲裡。他的唇漸漸下滑。不巧遇到一個阻礙。正是我身上這件紅裙子。這還是年前二嫂回狐狸洞小住時送我的。說是拿的什麼什麼絲做的珍品。對這個我沒什麼造詣。只曉得這衣裳一向穿起來不大容易。脫起來更不大容易。此番他只一隻手還靈便。脫我這不大容易脫的衣裳卻脫得十分順溜。眨眼之間。便見得方纔還穿在我身上的裙子被他揚手一揮。扔到了地上。

他脫我的衣裳雖脫得行雲流水。輪到脫他自個兒的時。卻笨拙得很。我看不過眼。起身去幫他。他笑了一聲。我手上寬著他的外袍。他卻湊過來。唇順著我的脖頸一路流連。我被他鬧得沒法。手上也沒力。只能勉強絞著他的衣裳往左右拉扯。

我不得不佩服自己。這麼幾拉幾扯的。他那身衣裳竟也叫我脫下來了。

他的頭埋在我胸口。在刀痕處或輕或重地吮著。這刀痕已經好了五百多年。早沒什麼感覺了。可被他這樣綿密親吻時。不知怎的。讓我從頭髮尖到腳趾尖都酸軟下來。心底也像貓撓似的。說不出什麼滋味。只覺難耐得很。我雙手圈過他的脖頸。他散下的漆黑髮絲滑過我的胳膊。一動便柔柔一掃。我仰頭喘了幾口氣。他靠近我的耳根道:「難受?」嘴上雖這麼輕憐蜜意地問著。手卻全不是那麼回事。沿著我的脊背。拿捏力道地一路向下撫動。

他的手一向冰涼。此時卻分外火熱。我覺得被他撫過的地方。如同剛出鍋的油果子。酥得一口咬下去就能化渣的。他的唇又移到我下巴上來。一點一點細細咬著。我抿著唇屏住愈來愈重的喘息聲。覺得體內有個東西在迅速地生根發芽。瞬間便長成參天大樹。

這棵樹想將我抱著的這個人緊緊纏住。

他的唇沿著下巴一路移向我的嘴角。柔柔地親了一會兒。便咬住我的下唇。逼著我將齒關打開。我被他鬧得受不住。索性狠狠地反親回去。先下手為強。將舌頭探入他的口中。他愣了一瞬。手撫過我的後腰。重重一揉。我被刺激得一顫。舌頭也忘了動。待反應過來時。已被他反過來侵入口中…